次日一早,江瓷月醒得比以往都要早些,她伸手撂开床帏,矮榻那边已经没了裴砚安的身影,被褥也都被收了起来。
这几日他耍“无赖”留下时,便是休息在那一处的。
最初她还顾及着他那日说的想要亲近些那些话,但后面发现他也不曾有什么逾矩的行为,故而放心了些。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近来屋内的炭火太旺了,夜里睡得似乎有些热。
她洗漱后吃完早膳便去看了眼小豆包,昨晚她和裴砚安闹腾得晚,比以往迟了一个时辰才睡,所以现在还尚在沉睡中。
江瓷月瞧着她酣睡的模样,怕吵醒她,也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在出去前,她对着孟奶娘说道:“我今日要出去一趟,劳烦两位奶娘多照顾着些她。”
“夫人哪里的话,照顾小姐本就是我们该做的。”孟奶娘乐呵呵道。
江瓷月这次出去不是由澜音陪着,她和裴砚安都不放心小豆包在家中待着时身边没有熟识的人,所以澜音要留下看着小豆包。所以裴砚安派了青玉过来带她去赴约。
直至她坐上马车,那份空落落的感觉才渐渐溢出心扉。自从小豆包出生以来,这还是江瓷月第一次同她分开,心中难免生出许多不舍。
临近年关,疫病带来的阴霾渐渐被冲散,街道上的店铺大多数都已重新开张。
江瓷月悄悄掀起车帘一角,瞧见街道两旁的
店铺都挂起了大红灯笼,还有些在门上贴了朱砂符,这是之前百姓们为了防止疫病上门寻来的偏方。除此之外街道上还飘着炒年货和糖的香味。
她之前一直待在那间宅院里,有些与世隔绝,现在倒是真的感觉到了几分要过年的气息。
马车在驶过宽阔的热闹街道后转进一条稍显冷清的街道,而眼前的热闹悉数后退远去,江瓷月也放下了车帘。
没过多久便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江姑娘,已经到了。”青玉的声音传来。
江瓷月起身出了马车,面前并不是什么酒楼亦或是雅堂,而是一座府邸,上面写着卫府。她记得之前郡主提过在京中居住的地方就是卫府。
她本以为嘉仪郡主约见的地方会选在外边,没想到居然是居住的地方。
朱红色的大门此刻并未关上,门口也站着不少身穿轻装盔甲的亲卫,个个长得人高马大,颇有些气势。
甚至让江瓷月有一瞬间想打了这退堂鼓。
青玉护着她上前,去同那些亲卫通报来意。
对方看了眼江瓷月,说郡主吩咐过直接请她进去便是,但没同意让青玉进去。
青玉无法,便只能看着江瓷月一人走进去。
江瓷月跟着领路的人跨入府邸,这府邸宽阔秀丽,周围的树木皆被皑皑白雪所覆。那人没有带她去往正厅,而是带领着她走进一个外表看起来雅致秀气的院落。
可一进去景象却截然不同,院落里并无积
雪,空余的地上摆了不少架子,上边或多或少摆了好些东西,有些兵器江瓷月尚且认识,但更多的是她说不出名来的。
“怎么,要挑一样同我负荆请罪吗?”
一道清丽的声音拉回江瓷月的思绪。
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谢子楹一身青衣双手抱臂站在门口看着她,细长的眉下那双浓黑的眸子有些许的怒气,嘴唇抿得紧紧的。
近一年的时光,郡主身上似乎又多了几分飒爽的气质。
江瓷月自知有些理亏,讷讷地眨了眨眼,“郡主。。。。。。”
谢子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颇有些赌气的模样,她松开双臂走到江瓷月的面前,眉头微皱,“都跑走了,怎么又被裴大人给抓回来了?”
“不是抓回来的。”江瓷月将自己回来的原因简短说与她听,但掩去了小豆包的存在。
谢子楹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当初要是我带着你走了,肯定不会让他再找着你。”说到这她眉间继续拧在一处,“你当初死活不愿见我只让人丢给我一封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江瓷月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我。。。。。。我只是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自己不是你小姑姑的女儿。”
谢子楹做出恍然大悟状,“噢——那你是不是还觉得我这样努力帮你,是因为觉得你是我小姑姑的女儿啊?”
江瓷月缓缓点头。
谢子楹再次双手交叉抱臂,牙齿咬得咯吱响,“江瓷
月,我当初说你若想离开我会帮你时,那时的我可知晓后面的事?你来找我帮忙时又可曾知道会有后面的事?”
说完她又不等江瓷月回答,恶狠狠替她回答道:“都没有!我谢子楹想帮便帮,又不因为你是谁。再说了,混蛋的是你那个阿爹。我和我家人又不会迁怒于你和你阿娘。”
等她终于将这些憋在心里将近一年的话说出,心中委实畅快不少,可等她定睛一看,江瓷月眼睫已经沾染了泪水,她瞬间又心软了下来。
“诶——你怎么还先哭上了,我这憋闷了这么久,你这总得让我说两句吧。阿可,快拿块干净帕子来!”
听到吩咐的阿可连忙在屋内翻箱倒柜掏出块帕子送过来,“姩姩姑娘,自从你失踪,我们郡主也着急了很久呢。”
江瓷月接过帕子抹去泪,“。。。。。。对不起郡主。”
谢子楹这脾气说出来就散了,她咬了咬下唇,“好啦好啦,你这一年。。。。。。都去哪了?我当时和裴大人遍处寻你不见,生怕你一个人在外边被人给欺负了去。”
“没有人欺负我,我遇到了很好的人,他们帮了我。”江瓷月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帕子,突然感觉摸到了什么凸起,好像帕子上还绣着什么,她拿起仔细一看。
上面用细密的针脚歪歪扭扭绣着一行字——水有舟可渡,山有径可寻。
谢子楹见她瞧得仔细,也凑了上来,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