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安回到住处时屋内只有一片漆黑,胸腔内传来的痛楚让他忍不住掩唇低咳两声。
“大人,您没事吧?”青衔从暗处走出来,看着裴砚安的模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要不大人您还是把那药吃了吧,反正现在江姑娘也已经找到了。”
裴砚安抬眼扫过他的脸,复而又敛下,“青衔,我一直以来是不是都做错了。”
他与江瓷月的开始本就源于他的私心,那时的她明明什么也不懂,是他卑劣地将她拖入自己的欲望之中一起沉沦,偏他还觉得这样的自己不过是年少时那般想要得到一样特别想要的东西而已。
他到手后想当然觉得这已经是他的东西了,也不懂得珍惜呵护。是他的狂妄与自大蒙蔽了自己,是他亲手推开了那个纯真大胆的江瓷月,将两人之间越推越远。
青衔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话能安慰到他,只能干巴巴说着,“江姑娘脾气那么好,只要大人好好哄哄一定可以的吧。”
裴砚安再次看向他,像是做出了一番斗争后,同青衔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该如何哄她开心?”
青衔瞬间被问住了,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大人我都没喜欢的姑娘呢,要不明天我给您找人去问问?”
裴砚安自嘲般笑了一下,心想自己怕不是是疯了,才会去问青衔这个问题。
体内的痛楚渐
渐平息,他长吁一口气,“近来京中有什么消息?”
青衔也连忙正了神色,“有长公主的消息了,听闻她带着自己的人到了晟王的属地长州,晟王今年提前递了折子说是抱病在身,年底不能入京述职,他封地上半年的税也迟迟不曾上纳。”
裴砚安静静听完,“我不在京中,此事便交予徐御史去处理,陛下初亲政,下边的人总有忍不住想要试探的,正好让陛下试试刀锋是否够锋利些。之前在长公主府上搜出的那些残卷可有消息了?”
当初宫宴上原本该同齐太后还有许太尉一行人里应外合的长公主却没出现,使得那一场宫变显得尤为草率和不堪一击。
齐太后事后虽同齐家割裂,但齐家还是受了不小的重创,虽不至于倒下,但也伤了一些根基,在朝中的实力也大不如前。
而当时嚷着要清君侧的许太尉在事情失败后,立即改口自己是被妻子姐姐也就是太后所迫,实乃迫不得已,想借此让陛下从轻发落,可惜并未如愿。
长公主当初离开樊月楼后便直奔城门而出,这一场儿戏的宫变倒像是为她的离开制造了一次能顺利离开的机会一样。查封樊月楼和长公主府上时,只查到了一些没被烧完的残卷,上面有敌国东辽的文字,这才有了长公主是叛国而逃的流言。至于那银环堂事后查明也不过百人,可长公主名下消耗的那些东西足以养
起一千精兵。
“残卷还不曾有消息,但近来西南王倒是递了折子,说是边境处的巴尔图利族士兵屡屡挑衅企图越境。”
裴砚安沉思半晌,“陛下如何说?”
青衔嘴角微微上扬,“陛下说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裴砚安眼中也含着些许的笑意,从前那个只会拉着他问怎么办的天子已经长大了。
“还有安家也有些动静,安老太爷想将安三小姐送回青阳安氏,但大人之前便下过命令,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不准她离开京中半步。前些日安老太爷为此事求到了黎阳郡主和您父亲面前。”
裴砚安抿了抿唇,“我母亲和父亲如何说?”
“他们都没同意,说这事他们做不了主,得由大人您亲自来定夺,听说安老太爷回去后便病倒了。”
裴砚安捏了捏眉心,“病了便让郎中好生照顾着。”
“对了,大人还记得燕候的三子吗?”青衔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没说,“燕候已经将世子之位传给他了,五日前他主动请缨去军中历练,陛下已经准许了。”
裴砚安点点头,“好,陛下是该培养一股完全属于自己的军中势力。”
青衔:“大概就是这些了,还有大人你要我将澜音带来也已经带到了,是要让她去江姑娘身边吗?”
裴砚安:“嗯。”
公事终于说完了,青衔最后也想对大人说一些私话,“大人还要在这待多久,朝中总不能一直告假吧。大人若是说话
不管用,不如我和澜音去和江姑娘求求情?”
裴砚安阒然阖眼,“从前我也觉得自己离不开京中,但事实证明这京中离了谁都还能如常,是我将自己看得太重要,反倒是碍着他人施展拳脚了。”他稍稍停顿一下,“况且姩姩现在身边绝不可没人。”
虽不知为何她的孕肚那般小,但她肚里的孩子绝无可能是那个叫沈桉的。算算时间,孩子马上就要到生产期了。女子生产犹如过鬼门关,他很想将她带回京中待产,但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的。
“你此番回去,去请几个京中最出名的稳婆来,将杜郎中也一同请来。还有从前伺候姩姩的那两个婢女,也一并带过来。”
不过裴砚安在说完后又想了想,“算了,带稳婆和杜郎中即可。”不然他怕江瓷月又会嫌他管得太多,手伸得太长。
青衔听得一头雾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找、找什么?”
黑暗之中,裴砚安只是静静看着他。
青衔甚至忍不住失态地咬住手,快速眨了几下眼,“大人不会是要给。。。。。。江姑娘找的吧,难难难道。。。。。。”
他被震惊得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裴砚安:“对,此时要做得仔细且隐蔽,不许泄露出去,尤其是我母亲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