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有一年,宇文化及违背禁令,互市突厥,下狱论死。
危急关头,宇文士及和南阳公主夫妇出面求情,才免罪为奴,并起任右屯卫将军,掌管禁卫军,这才有了今日的宇文化及。
可以说,抛开兄弟关系不论,单就宇文化及的命,都是宇文士及救的,当年的宇文士及可比哥哥宇文化及厉害多了。
只可惜南阳公主死的早,宇文士及和南阳公主两人唯一的孩儿也因病去世,人间惨事,莫过如此。
双重打击之下,宇文士及最终看破红尘,遁入道门,道号广成子。
大业十四年,隋炀帝南渡,遇骁果军哗变、叛乱,广成子念及南阳公主恩情,和宇文化及彻夜秉谈,阻止了历史上出名的弑杀杨广事件。
经过广成子的策反,宇文化及成为关垅贵族坚定支持杨广的一股力量,十多万渡江的骁果军,在隋炀帝和宇文化及、贺若弼等人的联合镇压之下,彻底清除了异动分子和叛乱分子。
随后,站稳脚跟的隋炀帝展开大清洗,尤其是针对有异心的骁果军部分将领;从此,骁果军再次成为皇帝最衷心的精锐之师。
于是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隋炀帝,又坐稳了大隋江山。
事后,隋炀帝感谢广成子的恩情,多次想征招广成子入朝为官,可惜均被广成子拒绝。
就这样,宇文士及成了大隋朝大名鼎鼎的广成子。
宇文化及的言语,说得既露骨又危险,这些话也只有兄弟二人单独相处才敢说出来,平时是万万不能说的,等同于杀头灭族之罪。
广成子一动不动,淡淡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宇文化及虎目盯着广成子,看了良久,最终叹息一声,道:“你入了道门,倒是耳根清净。”
广成子毫不客气,反驳道:“人间荣华,岂是唾手可得;堂堂寿国公,遇到许些小事,现在反而羡慕起老道来!”
宇文化及了解广成子的脾气秉性,笑骂道:“怎么?还不许老夫抱怨一二?”
广成子缓缓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真是庸人自扰。”
宇文化及微笑道:“俗人又如何?老夫做个俗人就挺好;三弟,如今南阳公主过世这么多年,你也算对得住她了,何不还俗,另娶一房?”
听到南阳公主,广成子微微低头,黯然道:“斯人已逝,生者长思!福庆和禅师孩儿都在地下等着我,我还想跟他们快点相见呢!”
广成子说完,自嘲一般的苦笑了起来。
宇文化及摇摇头,道:“哎,你从小就倔。”
大厅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广成子道:“寿国公大驾光临雪峰观,不是来劝我这个老道还俗的吧?”
宇文化及道:“你不是答应张贵妃来做媒人吗?我还等着你的说辞呢!”
广成子道:“我没有说辞,殿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赵国公主下嫁成都孩儿,你请辞常州防务,入朝。”
宇文化及凝视东方,叹息道:“就怕此去江都,将是我宇文化及的末日,羊入虎口,焉有逃脱之理。”
广成子道:“镇守常州割据一方,你就不怕殿下空出手后再对付你?那时,才是你真正的末路。”
宇文化及心有不甘,愤愤道:“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反了他杨广,今日也不会如此受制于人。”
广成子道:“胡说,你好歹是一朝国公,当慎言慎行。”
宇文化及道:“怕什么?护卫全是我的人。”
广成子道:“炀帝薨,天下崩,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天下大乱,苦的还是百姓。”
宇文化及道:“天下大乱,关我何事?难道现在还不够乱吗?”
广成子摇头苦笑道:“大隋若是垮了,我们宇文一族还剩什么?焉能有你今日的高官厚禄;大隋若亡,等待我们宇文一族的,只有身死族灭。”
宇文化及知道广成子说得是事实,于是哼哼两声,默不作声。
广成子继续道:“当今天子颇有雄才,只是时运不济,操之过急而已,谁敢说换一位坐上那个位置,就比他更好?再说,如今他已有卧薪尝胆之志,今日陛下让张贵妃来劝你放下兵权,用关垅文官之交换,张贵妃也需要你这样的强援,方能在宫中立足;如此安排,难道对你还不够恩宠吗?”
宇文化及笑道:“你这说客,殿下倒是选的好!”
广成子摇头道:“天下本无说客,一切都是时也势也!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历史上多少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今日的局面,已经是他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宇文化及黯然道:“我怕的是,只要卸了兵权,就是我的断头之日。”
广成子道:“兵者,凶器也;争者,事之末也。大哥,放下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宇文化及叹息道:“唉……就算回江都,也是步步荆棘,谁不知伴君如伴虎;再说,江南士族经营上千年,盘根错杂,我们关垅氏族南渡,人家是地头蛇,岂会束手就擒?”
广成子道:“圣上让你打先锋,说明我们宇文家族还有利用价值,兄长此去只需记住,适当时候急流勇退,就能保我宇文一族万全;贪恋权势,不知进退,我宇文一族,必难逃身死族灭,切记!”
宇文化及点点头,再次叹息道:“我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