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若贺怀亮姐弟俩是广成子后收的关门弟子,不为世人所知,但在雪峰观亦有自己的道号,是为玄妙、玄诚。
玄玉道长是雪峰观的大师兄,自从广成子年岁愈大不理俗务之后,玄玉道长便成了掌门师兄,现在雪峰观的一切事物均由玄玉掌管。
玄玉道长约莫四十岁的样子,长得甚是清秀文雅,身体瘦长,他若脱了道袍绝对是一位儒学雅士。
玄真则长得虎背熊腰,甚为雄伟,满脸络腮胡须简直就是道士版张飞。
相对来说,玄法、玄灵、玄极就逊色多了,三人均是普通道士打扮,放在人堆里都很难被现。
玄玉五人来到正堂后,纷纷上前见礼,玄玉道:“弟子拜见师父,不知师父唤我等师兄弟前来,所谓何事?”
广成子微寐着双眼端坐在上,懒洋洋问道:“玄玉,雪峰观的香火地租之银,每年几何?”
玄玉见师父突然问起香火银钱之事,心中颇为意外,道:“约莫三十万贯,具体数额需账房汇算方知,师父如何问及此事?”
大家对寺庙的普遍认知是寺农结合,其实古代很多寺庙全是大地主,国家财政还给寺庙拨款。
古代寺庙的收入极广,除了田地产、封赏收入,他们还涉足金融业,早在南北朝时期,佛寺里就出现了典当机构,中国最早的金融业就是由僧侣寺院的“质库”形式开创。
所以,古代有些寺庙积屯的财富富可敌国,故有三武灭佛之祸。
广成子冷笑一声,道:“真是香火鼎盛。”
玄玉等众师兄弟显然感觉到了广成子的怒意,只是不明白广成子到底为了何事生气?
玄玉暗道:莫非观中的钱粮出了问题?
众人不敢上前询问,玄玉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师父,我们……”
话没说完,广成子打断道:“都捐了吧!”
玄真最是耿直,大感意外道:“什么都捐了?师父,是要捐钱粮吗?捐给谁?”
广成子双目猛睁,厉声道:“怎么,舍不得?舍不得就干脆脱了道袍去做个富家翁。”
广成子让玄真脱下道袍做富家翁,话外之意是要把玄真逐出门墙。
如此严厉的训斥,玄玉师兄弟生平还是头一次见到,众人闻言纷纷跪倒在广成子面前,连贺怀若贺怀亮姐弟俩都被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玄玉颤声道:“师父,玄真师弟性子鲁莽,言语轻佻乃是无心之失,恳请师父责罚。”
玄真更是闻言大哭,声色泪下道:“师父,弟子是你捡来的,如果没有师傅,弟子早就饿死乡野,师父将弟子抚养长大,此生只愿侍奉师傅左右,怎可脱了道袍?师父,你要打要骂都可,就是不能不要弟子啊!”
玄真其他师兄弟亦连忙叩请罪,他们眼角垂泪,纷纷恳请广成子收回成命。
广成子的弟子几乎都是战火中的孤儿,是广成子收养并一把屎一把尿养大,才有他们的今时今日。
徒弟们视广成子如父,彼此亲如一家人,那能因为一句话就把玄真逐出门墙。
广成子望着跪倒一遍的徒弟,冷冷道:“咱们雪峰观体道法天,济度众生,如今却成了与民争利的商贾巨擘,无为不争寡欲善为下,你们还记得哪一句?”
玄玉等人跪在堂下噤若寒蝉,不断的重复“恳请师父责罚”,不敢言他。
广成子继续道:“这些年,为师宁愿住在山下道棚也不愿来大仙观,就是怕这朗朗大仙观,观观催欲晓;如今雪峰观名满天下香火鼎盛,你们莫非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谁让你们养出这等娇惯之气?你们可还记得咱们修道之人,就算茅茨陋宇才容数床,亦有寡欲不争之心,今日我们雪峰观敢与民争利,明日只怕就要欺压良善,杀人放火。”
玄玉等人齐声道:“弟子不敢,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广成子哼了一声,似乎有些说累了,便气咻咻的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众弟子听见师父如此说法,心中猜测定是有教众犯了师父的讳忌,才让师父震怒,大家不敢争辩,大仙观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良久,广成子叹息一声道:“今日廖四之事非汝等之过,但驭下无方观人不明,乃教不严师之惰也!以后凡我观教众需自食其力,四体不勤五谷不视者逐出雪峰观;如有滋扰百姓欺压良善者,教规处置,不可偏废;香火地租之银除了必要的资财,其余全部捐给朝廷,玄玉,你亲自负责督办此事。”
玄玉叩道:“弟子领命,不敢有误。”
广成子说完,不再理会众人,领着贺怀若贺怀亮姐弟匆匆下山而去。
玄玉师兄弟本欲问清事情原委,奈何师父来去匆匆,只得齐声道:“弟子恭送师父,谨遵师父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