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看着江昀清,最后,略带忧愁地说:“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一刻,江昀清的心情似乎也变得虚浮起来,跟着6闻川的脚步飘了很远。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最后只能徒劳地回答任远说:“是我做得不好……”
任远又道:“说实话,我认识6闻川也有段时间了,一直觉得没什么人能让他真的生气起来,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江昀清闻言苦笑了下,嘴角僵硬地牵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任远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要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现在你住在这里,每天当然可以顺理成章地出现在他面前,但他很快就要回去了,到那时候你又要怎么办呢?还是像这样继续……跟着他吗?”
江昀清觉得他应该是想说“缠”,但觉得不合适,所以换了个词。
而任远说的话,他也并不是没有想过。
6闻川之前说让他找点事情做,他听进去了,并且觉得6闻川说得对,但又怕那只是6闻川打他时用的借口,更怕自己一旦分了心,6闻川就真的跟任远说的那样,跟其他人双宿双飞了。
总的来说,他现在正处在一个左右矛盾的状态里,心里明白6闻川不会喜欢一直死缠烂打、没有丝毫长进的他,但又实在割舍不下。
院子里,6闻川已经挂断了电话,眉间似乎带着一点愁闷。
他原路走进来,但却没有再继续坐下吃饭,只说自己待会儿有点儿事,然后上楼拿了车钥匙,在江昀清的注视之下出了门。
一直到晚上,6闻川才从外面回来。
彼时,江昀清正坐在窗户旁边的画架前等待着。今天6闻川离开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6闻川一定是去见哪个相亲对象了,哪怕不是自愿,也难保聊到最后现三观契合,产生微妙的好感。
他越胡思乱想,就越想再见到6闻川,想打听清楚对方眼下的感情状况,甚至焦虑起了当初在医院里,6闻川对他说“只要他能专注于自己的事不要再缠着他,就考虑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越想越怀疑,6闻川大概是在为了甩掉他而敷衍,其实心里早就已经烦透了他。
江昀清在画架前起立坐下六次,掀起窗帘朝外面观望了七次,始终没有等到6闻川的人影。
他甚至在想,6闻川今夜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然而等到他终于放弃希望,疲惫地坐到床上时,窗帘上忽然有一束灯光一闪而逝。车轮碾压干燥地面的沙哑声清晰地响在寂静的夜里,6闻川将车停在了院内。
江昀清几乎立刻就站起了身来,却意外透过房间角落里的梳妆镜看到了自己憔悴苍白的脸。
自打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医生建议他在饮食上进行调整,但他却始终补不回来,脸色总是苍白的。
看到自己这幅样子,江昀清方才躁动的心情反倒平静了许多,这时,他终于能冷静地看待整件事情,觉得自己仍旧有必要出去见见6闻川,但却不想用这幅姿态。
于是他走进浴室,想冲个澡缓缓精神,却没想到,澡洗到一半,刚打上了浴液,房间里的淋浴却突然坏了。
江昀清甩了甩手上的泡沫,有点儿懊恼和着急地重新开关了几次,想起昨天淋浴的出水量就有些小,原本他还以为是偶然现象,没想到今天就直接罢了工。
江昀清别无他法,拽来浴巾擦拭了下身体,却仍旧感觉十分黏腻。
他本想着忍忍就算了,忽然想到待会儿去见6闻川还没有任何由头,犹豫了一会儿,自认有些卑鄙地裹上浴袍,趿拉着拖鞋,直接走去了二楼。
在抬手敲上6闻川房门时,江昀清心里还有些忐忑。他推测着待会儿6闻川出来看到他时的表现,听到了屋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门把手开始转动的那一刻,江昀清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看上去不那么丧气的表情,直到视线内的阻挡消失,6闻川出现在他面前。
“楼下的淋浴坏了,洗到一半不出水了。”
江昀清的头仍在滴水,顺着脸颊滑到了侧颈,没入单薄浴袍的衣领。
他僵着身体没有去擦,更不敢去面对6闻川,并且后知后觉地在自己的行为里感觉到了点儿羞耻。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
“可以……借你的浴室用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