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灼热炙烤着温凝的手腕,话音落,萧云辞便飞快松开了她的手。
可他手掌中透出的滚烫热度仿佛还滞留在她的手腕上,然后缓缓地,一点点消散淡去。
“太子殿下!”不远处眼尖的徐京奇徐公公发现了萧云辞的身影,立刻惊呼一声,原本在让人行刑时的尖锐声音顿时变得热情又谄媚。
经他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个方向,包括正在被打板子的齐微明。
齐微明正在被那一下又一下扎扎实实的板子打的快要吐血,他侧着面,头发散落狼狈不堪,双手死死抓着趴卧的长凳,费劲全力的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萧云辞。
却见那些聚集在一处的群臣自行让出一条道来,口中喊着“太子殿下千岁”并纷纷行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人群中,一身玄衣的萧云辞高高在上,一幅万事皆为尘土般的神情,不疾不徐,缓缓地,悠然的来到自己身侧。
齐微明心中一梗,有种被看笑话的错觉。
“出了什么事?”萧云辞语气平静问道。
这句是问的徐公公,打板子行刑的太监本以为太子殿下如此气势汹汹而来,恐怕是要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结果太子并没有喊停打板子,反而慢悠悠的问起了情况。
行刑太监手上动作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没敢停,继续打。
齐微明闷哼一声,疼得两眼发黑。
“回禀殿下,齐微明贸然上疏,以温将军旧事当众冒犯皇上,皇上怒气正盛,正在勤政殿内,听着打板子消气呢。”徐公公自然将事情都如实相告,客客气气的说,“殿下您看现下该如何处理?皇上身子不好,也不能总气着,该发的火儿啊,还是要发出来,您看呢?”
“徐公公说的是。”萧云辞语气淡淡。
“殿下……”齐微明闻言,努力开口,想要求救,可他刚出声,模糊的视线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女子在人群中突兀而显眼,不是因为衣裳装扮,而是因为白皙的面孔与极致娇美的五官,和恰到好处的极致身段。
发如漆,眼如水,烟波含情,柔而不矫情,美而不造作。
一眼便如尘世仙,令人挪不开眼。
温凝。
是她……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定会心疼,毕竟,他都是为了她才做这些大逆不道之事。
齐微明胸口情绪涌动,眼眶蓦然通红。
打板子与他而言虽痛,只是痛彻体肤,可如今眼睁睁看着她,她却已然不属于他,却令他痛彻心扉。
“宁宁……”他轻声喃喃。
温凝看到他的口型,心中酸楚,落下泪来。
齐微明看着她落泪,凄惨一笑。
老天不公!
若不是那次赏花宴,他又何必如此自苦,来惹怒皇上获取刑罚,用这种杀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法子,尽力在众臣中潜藏的温将军旧部中烙下自己的姓名。
那些本就该是他的。
他本就是天子骄子,宁宁本就是他的人,温将军旧部本就该为他所用,如今却要靠这种手段来获取,甚至宁宁至今都死死瞒着,齐微明连他们中有哪些人都不清楚。
不仅如此,他还要承担彻底失去宁宁的痛苦!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宁宁有多么难得,从小到大,在她身上,他付出了多少心力和心血。
温将军离世,温府一落千丈,齐微明不是没想过换一个更好的,可这么多年的时间,京城贵女见过数百,他竟从未见过有超过温凝的姑娘。
如今出事,他也依着家里的意思去见了不少贵女,可又怎么样?
她便是这京城最好最完美的女子,他能怎么换!
齐微明痛苦的闭上眼,随后定下心思……板子一下下打在他身上,他意识几乎模糊,却仍旧坚持着保持清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便如父亲那日在祠堂所说,“事已至此,保住所有你能保住的,抓住所有你能得到的。”
“臣,齐微明,上疏……”他声音嘶哑喊道。
“温大将军温元徽,为国鞠躬尽瘁,身死他乡,尸身未归……如今竟要送其女和亲鞑靼,鞑靼乃北明之敌,乃温大将军对手,将温将军之女温凝送去和亲,着实不公!”齐微明用尽全力吼道。
温凝浑身颤抖,听到父亲身死之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看向林翰。
林翰微微颔首,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也已是双眸通红,几乎在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身为温将军旧部,被温将军亲手带大,将温将军视为亲人与恩公的在场众人,没有人能在听到这番话时不动容。
在场的人中,有七位自己人,林翰一一与他们对视,众人心情一致,都决定要帮这一心帮助温凝脱困的傻小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