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早有预料的胤禛没有开口,只拿眼神儿示意了下一旁两眼锃亮的弘曦。
弘曦当即很是乖觉四指前伸,举着小手向眼前之人小心保证道:
“额娘放心,弘曦去了前院定会好生治学,绝不玩闹捣乱。”
乌拉那拉氏蓦地松开了手,探究的眼神儿上上下下打量着肚子两人,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这俩早早便商量好了。
怕是没今儿这一出,弘曦也迟早要早早搬出去的,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不免有些泄气。
“好好好,既是你们父子俩打量好了,还多此一举拿来问妾身作甚”
还没高兴多久,唯一还在眼皮子底下的小儿子眼瞧着马上便要往外头走了,便是沉稳如乌拉那拉氏,这会儿出口也难得带了些气性儿。
难得见福晋如此,胤禛手中杯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丝惊奇,又忙给一旁的弘曦使了个眼色。
弘曦巴巴地往前凑了凑,乖巧地窝在自家额娘腿上,眨着眼睛冲着眼前之人卖乖道:
“额娘,儿子这不早晚要搬的嘛,且凭着皇玛法的性子,说不定儿子什么时候便要入宫读书了,这提早有个院落到时候也好适应不是”
还别说,这事儿老爷子绝对做的出来。
“再说者”眼看有门儿,弘曦笑着睨了眼自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阿玛,继续道:
“也就隔着几步路,额娘什么时候想儿子了只管使人去喊便是,儿子必然随叫随到。”
“额娘”
在弘曦可怜巴巴地眼神儿中,乌拉那拉氏无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褪去护甲的素手在弘曦脑门儿上狠狠刮了一把:
“你呀”
弘曦嘻嘻一笑,眯着眼睛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
片刻后,弘曦溜溜达达地出了前厅,小路口离前厅不近不远的地方,一处诺大的假山石旁,安宏同玉衡两个正站在一处,面上带着些显而易见的焦急。
便是往日沉稳如瓜尔佳玉衡,这会儿也不时身长了脖子往小路来处张望着。
两人身后,几个下人手上正战战兢兢地端着个红木制地托盘,托盘上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些砚台,生肖玉瓶类的小玩意儿。
相同之处在于,上方都带着御造处的印记。
只一眼,弘曦便明白了两人的顾虑所在,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
“奴才瓜尔佳安宏章佳玉衡拜见三贝子”
见弘曦过来,两人说罢便要下跪,被走近的弘曦一把挥手制止,弘曦小手背后,语气带着些不耐烦道:
“哎哎,行了,这会儿没个旁人,安宏你们两个不必如此多礼。”
见眼前两人仍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弘曦不由踱着步子,特意走到那堆东西跟前。细细打量一眼。
在两人紧张不安的表情中,弘曦故意冲两人扬扬眉,含笑着半开玩笑道:
“啧,皇玛法这回还算大方,不枉小爷在他老人家跟前儿变着法儿地夸你们”
“殿下”
虽早料到了这个,两人依旧惊了一瞬,须臾瓜尔佳安宏率先上前一步躬身道:
“殿下恩德,奴才委实受之有愧。”
瓜尔佳安宏面上涨得通红,想着素日里在贝勒府得的好处,他不过是做了些没甚紧要的小事罢了,连那些都未必还的清楚。
更何况早前这些,还是出自圣人的赏赐。便是他阿玛一介朝廷命官,能得地也是屈指可数。
他何德何能安宏重重咬着唇角。
这时身后略迟上一步的章佳玉衡同样上前一步。一样红彤彤的脸,言辞同前者一般无二,甚至比之瓜尔佳安宏,往日里活泼善谈的玉衡这回反倒是局促更甚。
章佳玉衡微微垂眸,他自个儿什么能耐,做过什么自个儿还不清楚吗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赏赐,玉衡心中明白,这回他怕是纯粹沾了同伴安宏的福。
瞧着眼前脸红的就要埋在地底下的两只,弘曦不由嘴角微抽。他这两个小伙伴儿,尤其是机灵活泛的玉衡,没想竟都还是个老实头。
想他前世,哪怕是在制度严密的国家机构,底下那些人抢起功劳也没再客气的。
想到这里,弘曦一屁股坐在一旁早被铺垫好的石椅上,冲着二人语重心长道:
“你二人此次本就出了力,得些赏赐也是应有之宜,尤其是安宏你,此次若非你心细,提早察觉出两种泥浆状态之间的不同,此次实验恐怕还要生出诸多波折来”
弘曦抬眼,看着眼前依旧涨红着脸的安宏,心里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