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迟被他问得耳根一热,坐起身摇了摇头。
“喵”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猫叫,霍以辞拨开帘子,见小白猫正伸长爪子去勾床帏上的穗子。
“不知谁如此粗心大意,竟把它放了进来,臣先去将它抱走。”
“等等,”奚迟拦下他,“让朕看看。”
“好。”霍以辞笑着把猫抱进他怀里。
小猫也许久未见到他了,黏在他身上一个劲儿地拱。
霍以辞望着他低头逗着猫,唇角微弯的模样,忽然记起了昨晚他说过的话,开口道“臣未曾想过出宫游历四方,世间山水皆不是臣想追寻的风景。”
他听出了霍以辞的意思,垂眸道“嗯,朕明白了。”
下早朝之后,奚迟惦记着霍以辞入宫多年,还仍居于嫔位,本是想着霍以辞不在意这些,况且早晚都要走,现在知道了对方的心意,便叫陈枫吩咐下去,给辞嫔晋为妃位,尽快准备仪式。
不出半时辰,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小宫女小太监们整日都在叽叽喳喳,说各宫娘娘的脸色,都冷得跟冰块似的,又说辞妃娘娘直接去了皇后娘娘那,不晓得说了什么,让皇后娘娘硬生生捏碎了一个瓷杯。
文渊阁坐落在一片竹林之后,是宫中难得幽静的地方,奚迟时常一个人在此读书,也喜欢在此召见近臣议事。
今日他来得早,便拿了一本医书来看,他自幼便对岐黄之术极感兴趣,不管见了哪个太医都要上去请教两句,弄得对方战战兢兢。
若不是生于帝王之家,或许他现在也会做个太医,或干脆当个江湖郎中,悬壶济世。
陈枫打小跟着耳濡目染,也学得了不少医术,看他又在看关于针灸的书,禁不住心里怵。
只因他们的皇上有颗仁善之心,每每研究什么药方或医术,都舍不得在下人身上试验,他又看不了皇上拿针往龙体上招呼,只得让皇上扎他。
今日这架势,他恐怕又得挨扎。
外头的竹林里,一个蓝衣少年正步如疾风地走着,一个小太监拎着食盒在后面追。
“娘娘,娘娘您等等微臣啊”小太监气喘吁吁地喊道。
少年回过头,后面的高束的尾随着一甩,仔细看里面还夹着一条细细的小辫子,更显生动活泼。
“小亮子,你怎么走得这般慢”少年眼眸明亮,声音澄澈,倒无责怪的意思。
郭一亮追上他辩解道“是娘娘走得太快了,每回去见皇上,您都恨不得飞檐走壁。”
“是么。”霍言清耳朵尖微微红了。
郭一亮点头“今儿个尤其快,您是不是还在为辞妃娘娘侍寝的事生闷气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霍言清瞥他一眼,接着声音越说越小了,“皇上都有五日没来永宁宫了,你说他是不是打心里还把我当弟弟啊”
郭一亮挠着脑袋“应该不能,您都侍了那么多回寝了,皇上再怎么也没法把您当表弟了吧。”
霍言清耳朵更红了,嘴角倒是扬了起来“那倒也是。”
这时,他们前方的竹林出口处忽然溢出一声散漫的嗤笑。
霍忱上朝时的装扮还未来得及换,绯色官袍上的麒麟补子直晃人眼睛,嘴角挂着一抹笑,眼中却是一片森寒。
“我说竹林里怎么如此嘈杂,原来是小狗在叫。”
霍言清脸色刷地冷了下来,连郭一亮都咬紧了牙关。
霍忱走近他们,目光懒洋洋地落在郭一亮拿的食盒上“又给皇上送什么东西,试过毒了么也不怕皇上吃出问题。”
郭一亮被盯得腿打颤,霍言清刚上前要拦,食盒已经被霍忱身后的侍卫拿走了。
“试试。”霍忱命令道。
盒子里全是各种点心,中间一块糕点被做成了小兔子的模样,试毒的银针一戳形就散了。
霍言清气得眼圈泛红,捏紧了拳。
“霍忱”他已经顾不上身份,直接咬着牙道,“你莫要欺人太甚,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都完美无缺,无人知晓么你猜若是皇上知道了”
说着他自觉失言,抿紧了唇。
霍忱走近他一步,眼底泛起一丝寒光“原来今日皇上召见你,你便是准备禀告这些。”
郭一亮在旁边已经快吓晕了,他知道忱贵妃除了皇后之外,向来最看不惯他们言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