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回身一看,杨开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紧张无措地看着他。他打心眼儿里感到好笑,走过去拍拍杨开泰的肩膀,说:“人没事就好。”
楚行云听闻副队长和队员被跟踪者袭击,并且副队长还受伤这一消息时,他正在家里给几位工人结工钱,钱发到一半不得不让杨姝代劳,然后走到一边讲电话。
“你先去医院看看吧,伤到筋就废了,我让赵儿把路段的监控调出来,你看到脸了吗?没有?没事儿,你先包扎,先包扎。”
挂了电话,楚行云满面阴云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抵在下唇,陷入沉思。他们许久没碰到被蹲守的情况了,这么短时间内竟然遇到两次,在医院那一次和今天这一次,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才捋出一点头绪,他又推翻自己的猜想,上次在医院的那辆哈弗的目标应该是刘佳敏,然而这次又是另一桩案子,和刘佳敏无关,那就说明这是两拨人。
杨姝把工人送走,回来在他身边坐下,问他:“怎么了?又出事了吗?”
楚行云摇摇头,没答她的话。他现在头脑很乱,捋不出头绪,然而他思考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全世界只有他自己,视旁人为无物的德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封闭式的思维当中。
杨姝还算了解他,所以不出声扰他。她在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剥着剥着忽然笑了出来,就把楚行云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她身上。
楚行云问:“笑什么?”
杨姝仍在笑,说:“我想起你在上大学的时候,经常说其实你高考的第一志愿是报考建筑学院,学房屋建筑,给自己盖一座最漂亮最坚固的房子。”
杨姝说的不假,他高考时的确把房屋建筑作为第一志愿。但是分数差了几分,掉到了第二志愿,他这才抛弃自己建筑师的梦,做了一名刑警。楚行云不由得感慨自己当时真是瞧得起自己,竟会如此异想天开。现在提起来,跟笑话差不多。他拿起手机查看杨开泰发过来的几张现场照片,由衷感慨道:“我现在算明白了什么叫作言多必失。”
照片还没看完,忽然进来一通电话,乔师师在开车,可以清楚听到她那边周遭车辆的嘈杂声。
“老大,湖西巷老鼠街发现一具女尸。”
楚行云皱着眉,说:“然后呢?”
“我先把照片发给你。”
片刻后,他收到一张照片。一具浑身赤裸的女性尸体,姿势很怪异,她躺在一地污泥中,双脚被捆住,双手从背后被提到肩骨的位置,也用绳子捆住,她的双臂不自然弯曲的形状就像是翅膀。而且她的嘴巴被透明胶封住,在脑后缠了好几层。
楚行云看着这具已经浮肿的女性裸体尸体,明白了为什么乔师师特意通知他。这个女孩儿的死相和三年前有名的“蝴蝶公爵”连环谋杀案如出一辙,如果她嘴里含着一只蝴蝶标本的话。
“她嘴里有蝴蝶?”
“她嘴里有蝴蝶。”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只不过一人是疑问句,一人是陈述句。在那一瞬间,楚行云感到心脏剧烈下沉,坠入了深渊。三年前这桩连环谋杀案一直未破,早已成了悬案,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一具尸体,凶手捆绑尸体的方法和尸体口内含有的蝴蝶标本,都和“蝴蝶公爵”的杀人手法一模一样。
他回来了?还是说,他就没有消失过?
楚行云:“尸体呢?”
乔师师道:“尸体发现地在湖西区,被分局郑队长带走了。”
楚行云忽然就怒了,冷冷道:“难道他忘记三年前四名死者的资料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烧毁的吗?想从摔倒的地方爬起来,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三年前他破不了案,我就不信他现在能破案!”
分局的郑队长和他是校友,他们俩在学校时就互相不对付,他很清楚自己的老朋友是个什么人,在校时姓郑的就削尖脑袋往学生会队伍里钻,使用各种小伎俩拉拢老师和学长学姐,极其会见风使舵随风摇摆,政治企图心从大学时就暴露得干干净净。他只想往上爬,心里也只有往上爬,以至于模糊了自己作为一名刑警的使命和责任。所以楚行云认为都是姓郑的渎职,才导致“蝴蝶”案中四名受害者档案卷宗毁于一场火灾,这桩案子也因此变成悬案,姓郑的应该被彻底双开,但是他却留了下来,可见他的手段有多厉害。
楚行云看不上他,所以提起他没有一丁点的尊重,人前人后都把话说得很难听,他们俩关系不好在市局和分局可谓是人尽皆知。旧时的恩怨龃龉可以忽略不计,这桩案子他是一定要从分局转到自己手中,原因很简单,他不信那个政治发烧友有能耐破案,郑西河要是能破案,他把楚行云三个字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