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当初说,不想笑就不笑。
浮岚说:“臣妾没有痛楚。”也像她当初和谨王说的那样。不需要撒谎的时候,她总是懒得撒谎。谨王回,那正是好。适合作杀手。
夜昙又扭紧了神君的袖子。神君说:“你扭着我的手臂了。”原来袖子里还有层皮肤。
夜昙面红道:“你怎么痛楚这么大呢?我正紧张着呢,你煞风景。”
神君:…
皞帝又给她揉了两下,凉凉的声音带着难得的起伏道,既然不怕痛,那更要避免受伤。不然失血过多,死了都不知道。
浮岚偏了偏头,又在思考了。皞帝把她抱起来,他们第一次距离这么近。两个孩子和他们一起回宫。三个人,或是四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拖出四条狐狸尾巴。阿沅在后面细声细气,下次换只鸟儿来飞,对不起云夫人。浮岚在皞帝怀里回她,没关系。
神君说:“你…能不能放开我?”原来夜昙从松手以后就在哭,好像要替浮岚哭出来那脚扭的痛楚。最后也忘了神君不是有琴,埋在他肩头又抹眼泪又抹鼻涕。
夜昙抽抽搭搭地:“你就不能让我哭一会儿?你不觉得他们特像一家四口吗?”
神君:“…所以?”
夜昙:“少典有琴你知道吗,其实那个女娃娃是我的母亲。”
神君没再说话。夜昙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我之前占了浮岚的身子,享受了和母亲玩耍的两次。后来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就像我也只能隐身看着浮岚的命运。如果命运一直坏,我会恨得杀人,就像当初捅死曾叔公。可命运竟然是可以好的,如果可以这样好,为什么最后要那样坏?我如果没有见过母亲,我就不会觉得,我害死她是这么,这么地真实…”
夜昙:“我现在已经不是云夫人了,再也没有阿沅扑到我身上和我玩了。我没有母亲了。我本来就没有,现在失去了。”
神君拍拍她的头:“不是你害死她的。”
夜昙哭得更凶:“你看,你这样的话就和皞帝那句,不怕痛才更要别受伤一样,都是欺人偷心的毒药。少典空心,你学坏了。”
神君:…
宫门下钥前,阿沅和阿旸一起回家。大监在一旁护送,离阿旸还有一点距离,还好,不会放在明面上十分疏远。但还是得了阿沅小姐一个白眼,讷讷地缩了脖子。
月光下,一条长影出现在大监面前。他瑟瑟看去,吓道:“国师?”
国师同福王谨王最有仇,丞相也带着水火不容,这突然出现在宫中,是为何?
阿沅:“坏人!”
神君面色不改,挨了岳母一个小石子,然后对大监道:“下去。我送两个孩子出宫。”
大监惊恐万状,国师怕不是要对世子不利?可这宫里来往有人,他怎么敢…国师又复述一遍,他更不敢忤逆,小跑要回去告知陛下。国师没拦他。
神君蹲下来,对着男娃娃的胆怯和女娃娃的愤慨。
“很讨厌我?”
阿沅怒瞪不答。阿旸说,不敢…
神君沉了一张俊颜,气势迫人。夜昙于半空中突然出现,神君同时消失了。
阿旸瘫坐在地上。
阿沅:“你…你是谁?”
夜昙也蹲下来,望着小小的母亲。她很想说一句,母亲。但又说:“我是天上的神仙。”
“国师是个坏家伙,我把他变走一晚上。我带你们出宫。”
夜昙拥有了和父皇母后拉手走一段路的机缘。阿沅小手滚烫,兴奋地问个不停,说,能不能把那个讨厌的国师彻底变走。虽然他很好看,像天上的星星。
阿旸小手冰凉:明天国师不会找父亲告状吧…
夜昙挨个答不会。一个可惜,一个庆幸。
“神仙姐姐,你好像云夫人爱种的一朵花。但是我想不起来名字了。”
“唔,是在说我漂亮吗?”
阿沅说,你很漂亮。在月亮下面最漂亮。
她突然想起父皇以后的封号。暾。刚升起的太阳。
夜昙说:“你也是。你不是月亮,你是天上的太阳。你会自己散光芒。”
阿沅在夜昙脸上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真正的神仙不会嫌弃阿旸的。也会对每个人都很好。神仙姐姐,我们以后还能见到你吗?你来倚云阁,我们和云夫人一起放风筝。”
下一次见面,就是我的生和您的死。我们注定错过彼此的生命。
夜昙一把抱住两个孩子,忍耐道:“不会了。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
宫门关合,有沉重的闷响。夜昙擦擦眼泪转身,看见蓝光萦绕的神君在月亮下面安静地望着她。
夜昙说:“谢谢你。玄商神君。”
不作为未来的爱人,而是当下的…星星。
神君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