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聆在等雨停。
虽然身处无数结界的紧闭结界中,但晏聆却莫名确信外面正在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淅淅沥沥,并非夏日的狂风暴雨,像是一曲悲伤的琴曲。
晏聆坐在洞府门口,抱着膝盖缩成小小一团,将一只耳朵贴在冰凉石门上,赖叽叽地听着小雨声。
直到这个时候,晏聆才有时间思考声音的事。
自从他这次醒来,耳边充斥着各式各样细微的声音,像是有谁在他耳畔窃窃私语似的。
但晏聆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只能磕磕绊绊理解那奇特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晏聆怀疑自己走火入魔幻听了,正在使劲揪耳朵时,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啸声,像是在预警似的。
还没懂其中意思前晏聆已本能作祟浑身寒毛直立,瞳孔都惊得缩成一个点。
懵懂又惊恐地朝旁边望去,烛火倒映中,角落里一条蛇竖瞳冰冷,吐着信子森森看他。
好似要攻击。
晏聆吐出一口气,小声嘀咕“蛇嘛。”
他从小在晏温山跑到大,夏日时几乎天天瞧见丛林中的蛇,根本见怪不怪,他抬手随意拂出一道微弱灵力,将蛇打到角落里待着。
别烦他,想事情呢。
但晏聆根本不知道“天衍相纹”是什么样的,就算体内有了人人惊羡的灵级相纹也不懂也一无所知,懵懵懂懂地靠在那听着雨声继续思考。
十岁的孩童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迷迷糊糊地又想睡觉,但他心中总是不安,总觉得外面的雨落声微弱,但却莫名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晏聆伸手挠了挠门,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娘,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什么时候雨能停
没有人回答他。
晏聆就算犯再大的错也没被罚过禁闭,抱着膝盖闷闷坐在那,心想早知道要在这里待这么久,就让阿月过来陪他了。
晏月年纪小,性子又软又爱哭,两三句话就能将他逗得嚎啕大哭,特别好玩。
晏聆丧良心地开始畅想小哭包晏月哭唧唧的画面,心情终于好一点。
他正想靠在洞府上小憩一会,外面的落雨声突然伴随着一阵让人头皮麻后背冷汗直冒的声音剧烈传来,和方才遇到蛇的预警声一样,但程度却截然不同。
若说方才那条蛇对晏聆的威胁只是“示威”,想将他驱除出去,那外面的声音便是铺天盖地的杀意。
危险。
晏聆迷迷瞪瞪地察觉到不对。
晏温山一年都来不了两个人,且一般是晏寒鹊的好友或隔壁门派的叔伯,各个友善。
他们一家人在晏温山与世无争,只有逢年过节会乘坐行舫去各处玩,从未招惹过仇家,为何外面会出现这种让晏聆牙齿都在打颤的恐怖声音
晏聆不知想到什么,害怕得浑身抖,忙爬起来拼命拍洞府的门。
“爹娘阿月”
这个洞府是历代大能闭关修炼之处,结界坚固,能够将晏聆身上浓郁的灵级相纹气息遮掩得七七八八,如此强悍的洞府就算晏聆喊破喉咙也不会将声音传出去。
晏聆急得用瘦小的手拼命去掰中间严丝合缝的门缝,但将全部灵力用上,指甲都劈了却没撼动分毫。
他颓然垂垂下鲜血直流的十指,耳畔的“嘶嘶”声再次飙升到一个晏聆完全无法承受的可怖程度,震耳欲聋让他痛叫一声,死死捂住耳朵。
晏聆心跳如鼓,潜意识觉得有
什么可怕的事正在生,他根本无法思考,只能顺着本能拼命挣扎着想要继续拍门。
“娘爹放我出去娘”
晏聆十指全是血,石门上布满狰狞血痕。
但这扇门太坚固了,像是一条永不可跨越的天堑挡在晏聆面前,任由他如何撕心裂肺痛哭流涕也无法撼动半分。
突然,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响彻耳畔,震得晏聆瞬间懵了下。
本能告诉他有不好的事生,但他却无法理解雷声到底代表什么。
两行泪无意识从眼眶滑落,晏聆正满脸呆滞时,又是一道惊雷声落下。
外面依然是细雨连绵,并不像夏日雷雨般轰隆隆。
晏聆茫然站在那泪流满面,与此同时,整个洞府顿时陷入一阵黑暗中。
石案上一直燃烧的烛火竟然是晏寒鹊的犀角灯。
晏聆愣怔着不知如何是好,一阵黑暗中灯芯处幽幽浮现一抹烛火未燃尽的残光,瞬间落地化为一个高大虚幻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