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堂,瞧见满桌子的凡间吃食,奚将阑一时竟不知盛焦到底是贴心,还是有向横老妈子看齐的趋势。
当年天衍学宫时,每回都是横玉度早早起床坐轮椅出去遛弯,路过膳房斋都会买来一堆零七零八的东西带给他们分。
奚将阑诧异地一一扫过桌案上琳琅满目的东西,现都是当年自己最爱吃的。
“辛苦了。”奚将阑真心实意地对倦跑堂说。
倦寻芳满脸疑惑“你对我说什么,这是宗主亲自去买的。”
奚将阑“”
奚将阑第一反应并不是感动,而是大吃一惊“这得花多少钱”
盛焦有钱吗
倦寻芳“”
倦寻芳脸都绿了“宗主起码还是獬豸宗宗主,不至于穷成连顿吃食都买不起快吃吧你,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奚将阑难得没和他呛,乖乖“哦”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吃。
倦寻芳抱着剑柱子似的杵在那,余光一扫就见奚将阑越吃脑袋越低,最后完全把脸埋到碗里,还未梳好的墨间隐约瞧见通红的耳朵。
怎么了这是
倦寻芳心想,好吃成这样
南境比北境要远得多,加上要找奚明淮的老相好和去取引画绕,少说来回也要十天半个月,盛焦将獬豸宗诸事全都处理得差不多,离辰时只有两刻钟。
他招来冬融回到清澂筑,却见奚将阑竟然还在小口小口地吃饭。
盛焦蹙眉。
满桌子吃食并未少太多,奚将阑瞧见盛焦回来忙吞了一口半凉的粥。
“不喜欢”盛焦问。
奚将阑苍白着脸摇头“有点不习惯。”
盛焦眉头皱得更紧。
当年在天衍学宫小奚绝很能吃,头一回去秘境历练时,撒欢似的满秘境跑着去找诸行斋其他人要吃的,饿狼扑食似的。
这才过多久,竟连精细吃食都吃不习惯
奚将阑擦了擦手,看着朝阳初升“是不是到时辰了”
盛焦微微俯身,用手贴了帖奚将阑的额头。
奚将阑腰身往后仰,冁然一笑“别摸了,没大事要是再耽搁,去南境的下一趟行舫就得明日了。”
盛焦想给他尽快寻到「引画绕」,也不说多余废话,沉着脸给奚将阑经脉输入一道灵力,见到他脸色好看些,才道“走。”
药宗,乐正鸩还在抱着门口石柱死也不肯踏出门半步,被温柔的婉夫人揪着耳朵扔出去。
乐正鸩浑身都被黑袍笼罩,连脸都瞧不见,崩溃道“娘,盛焦都跟过去了阿绝肯定不会有事,何苦要我遭罪跑这一趟”
“「引画绕」难寻。”婉夫人给他理了理兜帽,温柔道,“若是中途弄毁了可怎么办”
乐正鸩还是不高兴。
婉夫人摸摸他的脸,眸中似乎闪现波光“鸩儿,乖一点。”
乐正鸩隐约有些动容。
这是他从天衍学宫回药宗后第一次出远门,儿行千里母担忧,他娘还是心疼他的。
正感动着,就见婉夫人悲伤地说“你定要保护好阿绝,可千万别让他吃苦受罪。”
乐正鸩“”
乐正鸩瞬间变脸,面无表情道“娘,你实话告诉我,奚绝是不是才是您亲儿子,我只是个充数的。”
婉夫人哭笑不得“胡说八道什么。”
“那您为什么待他如此好”乐正鸩闷闷不乐道,“当年我去天衍学宫上学前,您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欺负奚绝,儿子都被他陷害被掌院罚抄书,您还向着他。”
婉夫人沉默好一会,轻轻道“鸩儿,你知道当年药宗为何要避世吗”
父母从不会和乐正鸩说这种正事,乐正鸩当即觉得很新奇,大胆猜测道“因为父亲爱闭关、不爱同外界交流”
“你现在就和你父亲一个样。”婉夫人拍了他脑袋一下,无奈道,“当年十二相纹出现时,整个中州”
她沉默好一会,眉目间难得冰冷地用了一个词。
“令人恶心。”
乐正鸩一愣。
他娘亲从来温柔和顺,从未说过这种流露出心中浓烈嫌恶的话。
“十二相纹不是「半烧焚」吗”乐正鸩忙问。
婉夫人奇怪道“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