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茫然不知所措时,就见一群衙役从府衙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拿下!朝廷自有规矩,‘天下利病,诸人皆可直言,惟不许生员轻易言论’,尔等聚众生事、妄议朝政,依律当仗一百,发云南充军!尔等既然不想走,那就别走了!”杨世恒果断下令。
刚才府衙门口聚集了上百士子,他断然不敢动手,现在只剩下寥寥数人,而且大抵都是家里没啥背景的,那就不需要客气了!
许长生在楼上微微摇头,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这些就是不长眼的啊,那么多人都跑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衙役最会狗眼看人,眼下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弟都跑了,只剩下一些穷酸秀才,那还害怕什么?当即一拥而上,将这几名士子拿下!
“我等乃是读书人,你们干什么?”他们还想挣扎,可惜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哪是衙役的对手,只几下功夫就被押到府衙里面去了。
“进去!”到了地方,衙役将他们推入房间之中。
毕竟是读书人,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所以并没有直接把他们打入大牢,而是专门腾出一间房子关押他们!
可这些读书人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个面如土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刘兄,我们不会真被发配去云南吧?”
“听说云南到处都是瘴气,我们去了恐怕九死无生啊!”一名秀才眼睛转了转,煞有介事地说道。
“敢问兄台尊姓?府尊该不会真把我们发配云南吧?”几名秀才一听这话就更慌了,连忙询问道。
“免贵姓黄!”黄秀才拱手回礼,又长叹一声,“哎,我等其实倒也不用太担心云南的瘴气!”
还没等其它人松一口气呢,这家伙便话锋一转,“福州去云南四五千里地,我等怕是到不了云南就死在半路上了!”
“我。。。。。。我不想死!我还没中进士呢!”剩下几人瑟瑟发抖,有那胆小的差点哭了出来。
();() “若是死于公义能名留青史,我黄某人这条命丢了也就丢了!只是现在来看,事情恐怕不是咱们想的那样!林家、陈家、吴家、郑家。。。。。。这些大户人家的子弟早就跑了,只剩下咱们这些寒门士子还傻乎乎地留着不走,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他们日后还能考进士、中状元、当阁老,我等怕是连死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一想到日后自己要去云南与蛮夷为伍,那些家伙却要去京城考进士,享受荣华富贵,这几名士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有人愤愤不平,“无信无义!当初在书院,不就是他们撺掇我们过来的么?说好了共进共退,现在倒好,遇到事情他们却先跑了!”
“是啊,先前要不是陈与义赌咒发誓,我又怎么会过来?”还有人没忍住,连撺掇他的人名都说了出来。
陈与义?那黄秀才暗暗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你们也是被陈生鼓动来的?”
“是!”
“不是,我是听了吴慕贤的话来的!这厮实在是不讲义气,跑的时候也不喊我!”
“那郑靖也是一般,方才还看到他来着,结果我再回头,他就不见影子了!”
几名秀才七嘴八舌,不一会儿就凑出了好几个名字,差不多都是福州大户人家的子弟。
杨世恒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等到没有新名字冒出来的时候,才带着一群衙役开门进去,“尔等触犯太祖教诲,罪无可恕!速来通报姓名,我好让人去通知你们的家人,送些衣物被褥过来,好尽早上路,免得年底还到不了云南!”
“先生!我等都是受人蛊惑,此事的罪魁祸首不是我们啊!”黄秀才此时也顾不得读书人的体面了,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求道。
受他带动,其他秀才也跟着跪了一地,“是啊,先生,都是那陈与义骗了学生。。。。。。”
“哼!都这么大的人了,就这么容易被人撺掇?”杨世恒语气虽然严厉,实际上却给他们留了余地。
“我等平日一心只读圣贤书,实在是想不到人心竟然能险恶到如此地步?那吴慕贤在书院颇有威望,又带着其它人一起来寻学生,学生实在却不过情面才来的啊!”
();() “学生也是,他们六七人一起过来,学生若是不答应,就无法在书院容身,实在是不得已!”
秀才们七嘴八舌地分辨着,把自己说得无辜之极!
“哎,看你们一个个的,谁不是寒窗十年才有了今日?将来或许还能中举人、中进士,我也不忍心坏了你们的大好前程啊!”杨世恒忽然叹了口气。
“还请先生救我!”
“听了方才的话,你们这也是情有可原!这样吧,你们先把那些人撺掇你们都清清楚楚地写下来,我去求求府尊,或许府尊会看在你们一时糊涂的份上,放你们回家去!”
杨世恒使了个眼色,就有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又是黄秀才带头,立刻写了起来,其他秀才也看到了逃脱大劫的希望,赶紧冲过去抢纸笔。
写完之后,众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不知道等了多久,门终于开了,顾镜走进来看着他们连连摇头,“而等可曾想过,若是自己被发配去了云南,父母该多伤心?”
众人的情绪原本就濒临崩溃,再听顾镜这么一说,想到今后一家人可能就此天各一方,毕生灾难相近,当即就有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等他们哭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天籁之音,“本府念你们读书不易,更怜惜尔父母,这次便给你们一条生路,只要能查出背后鼓动之人,尔等就是受人蒙蔽,训诫一番也就够了!”
连打带拉,一套组合拳上去,而且还有黄秀才这个潜伏的内鬼,区区几名没经历过什么事儿的秀才哪能抵挡得住?纷纷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经过都交代出来。
顾镜拿着证词回到书房中,对幕僚们说道,“本府初来乍到,正愁没有杀鸡儆猴立威的机会,没想到他们就主动送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