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不知情就无罪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聿忽然又笑,哑声道
了一句,“镇国公好计谋啊……”
天色转暗,风雨欲来。
萧聿驾马回宫,盛公公看着帝王冷肃的眉目,斟酌半晌,还是开了口,“坤宁宫那边……”
萧聿顿住脚步,回眸,眼中尽是暴戾。
坤宁宫这三个字,他现在根本听不得。
他将三卷刑部公文放到盛公公手中,一字一句道:“正好,你把这些送到坤宁宫去,让皇后好好看看,看清楚了。”
天气越来越热,苏菱的身子却越来越虚弱。
她端坐于榻,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些罪状,目光渐渐变得涣散。
苏菱同苏淮安一样,面对这些死据,那些尘封的、零碎的记忆接连而来。
比如她的婚事,何家与苏家也算门当户对,何家大夫人来镇国公府提亲时,她还表示过自己愿意,可他爹总是说舍不得她嫁,不急,再等等,她从十六等到了十七,等来了那道赐婚的圣旨。
再比如她嫁给萧聿前,曾偷偷进过一次镇国公府的书房,她清楚的记得屋里没有人,但翌日一早,他爹却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若是有一条暗道,倒是都说的通了。
苏菱握着这些证据,心和手一同在颤抖。
这份后知后觉,令她浑身冷汗不止。
她是将门之女,自然知道通敌叛国四个字意味着什么,看着刑部的公文,心脏就像被刺穿一般。
镇国公府男丁女眷全部流放。
苏景北长子苏淮安,择日处以凌迟之行。
凌迟。
那是要在他身上剐
上千刀吗?
苏菱捂着小腹,不停轻喘。
“娘娘肚子里还有皇嗣,千万要保护好身子……”扶莺看着她通红的眼眶,连忙道:“不然,娘娘还是哭出来吧。”
苏菱摇了摇头。
天下人都有资格哭,但她没有。
思及此,苏菱下腹突然坠痛,她双拳紧握,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见此,扶莺立马坐不住了,慌张起身道:“奴婢这就去宣太医。”
“别去!”苏菱拉住她的手,道:“我的身子我知道,没事的,不用宣太医。”
扶莺哭道:“这怎么能行呢?这怎么能行呢?”
苏菱低下头,摸着小腹道:“扶莺,今日不比往昔,坤宁宫此时叫太医,无异于是在皇帝面前做戏,我不能拿这孩子来搏同情。”
“陛下与娘娘感情深厚,怎会这样想呢?”扶莺攥着她的手,语无伦次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前朝定然焦头烂额,陛下便是想来坤宁宫也抽不出身,您看这么多天过去了,六局一司也没敢克扣坤宁宫的分例,这定然是陛下授意过的。”
帝王一句话,坤宁宫亦可以是冷宫。
苏菱垂首沉默良久,并未答扶莺的话,而是道:“我该用膳了,去准备吧。”
扶莺见苏菱还肯好好吃饭,忙点头道:“欸、欸,奴婢这就去……”
用过午膳,苏菱捂着小腹,看着窗外的芭蕉叶踱步。
不论如何,不论如何,她都得把这孩子好好生下来。
等肚子不疼了,苏菱坐
在妆奁前,卸下了发髻上最后一根簪子,朝门口走去。
扶莺拽着她道:“娘娘这是要去做甚?”
苏菱轻声道:“请罪。”
皇后脱簪请罪,这可不是小事,三妃虽然都听到了风声,但却无人敢来看这场笑话。
没有凤舆、没有随从,苏菱着一身白衣,直直跪在养心殿外。
盛公公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胸口发堵,怎么偏偏、偏偏就是皇后呢?
他抚了抚胸口,才回身走入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