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婈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安乐公主指了指自己红通通的眼睛,“女儿亲眼瞧见的,那外室被他安置在京郊,隐蔽的很。”
秦婈没想到她说的有理有据,又道:“你可问过驸马?”
安乐公主气得深吸一口气,道:“我与那浪荡子没什么好说的……”
话还没落地,那“浪荡子”就追上山来了。
何书礼本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安乐前脚一走,豫王便从承恩伯那儿蹭了些火-种,直接把他的外室、不,是刑部的证人暂住的院子给炸了。
京中发出轰隆一声,何书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好在只是炸了外墙,人没伤着。
寻常人家的女婿把夫人惹回娘家,都得向岳父赔笑道歉,更何况是皇家的女婿,何书礼一见萧聿,立马像上朝述职那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了。
那女子只是刑部一桩连环杀人案的证人,并非是他的外室,只是由于太过凄惨,便照顾了几分。
听完这些,萧聿沉着嗓子把何书礼叫去了正殿。
萧聿在位十八年,以仁政洗了整个朝廷,手段自是不言而喻,他冷眼一撇,足够叫人背脊发凉。
安乐公主气弱半分,“爹爹这是何意啊?”
秦婈笑道:“你来骊山不就是让你爹给你做主吗?怎么,这就担心了?”
“谁担心他?”安乐公主立马道:“女儿上骊山是想阿娘了。”
说到这,安乐又道:“阿娘,爹爹身体近来如何?”
秦婈嘴角带笑,柔声道:“一切安好,放心吧。”
安乐贴在秦婈怀里,“那就好。”
秦婈自然不会告诉安乐,去年深秋,萧聿又昏迷过一次。
那天夜里,骊山别苑下了一场暴雨。
芭蕉叶被雨水打落在地,檐下的灯笼来回摇曳,僧人一遍一遍地诵梵经祈福。
昏迷五天,萧聿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下去,秦婈从背后抱住他,心疼不已,经年逝去,她越来越怕这人会留下她先走,她真的还没准备好,余生要一个人过,温热的泪珠滑入他的脖颈,她哑着嗓子,在他耳畔道:“三郎,别扔下我。”
难过的是,他能听见,却不能起身抱住她。
去年秋雨未停,断断续续,一晃又变成鹅毛大雪,骊山别苑的梅花开了一簇又一簇,比前些年都好看,只可惜他腿伤加剧,她再也不敢让他背自己赏这美景。
“安乐。”秦婈将她鬓角的头发别至而后,安乐缓缓抬头,轻声道:“就算和驸马闹脾气,心里有话也别藏着掖着,谁也不是你心里的蛔虫,哪能都猜清楚呢?”
安乐公主咬咬唇角,认真道:“阿娘,你说这回能怪我吗?”
秦婈莞尔一笑。
人在年少时,好像真的,就喜欢争论对错。
她们正说着话,驸马跟在萧聿身后走出来,秦婈
同安乐公主低声道:“快去吧。”
别扭的少年夫妻下了山,两人相隔半丈,何书礼走在她身后,隔几步便拽一下她的簪子,安乐公主顿住脚步,回头瞪他,“有意思?”
何书礼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别气了。”
安乐公主阴阳怪气,“驸马心善,是我误会了。”
何书礼又道:“我给你做了新曲子,回家教你。”
也不知怎的,听了这话,安乐公主眼睛瞬间就红了,“不用你教,我再也不弹琴了。”
何书礼道:“这是为何?”
安乐公主想起方才母亲与她说的,她攥拳道:“近来只要我抚琴,婆母便会偷偷叫大夫来看病。。。。。。我弹你个头!”
说完,安乐公主心中万般委屈涌上心头,难受得不可言语。
安乐大婚后,没有让何书礼随她去住公主府,而是自己嫁到了何家去,偌大的何国公府,占地数顷,她的兰曦堂离婆母的院子有那么那么那么远!
哪儿至于。。。。。。她一抚琴,就找人来看病?
她平生就这么点喜好,嫁人前,可没人嫌弃过她。
何书礼怔住,半晌未语,转瞬又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