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步,薛襄阳干脆抬头笑道:“哈哈,镇国公客气。”
二人跟着盛公公朝养心殿走去。
他们并肩而行,薛襄阳咬牙道:“我薛家的宅子,不知镇国公打算何时还回来?”
苏淮安道:“镇国公府当年被薛大人毁的不轻,修葺还需些时日。”
薛襄阳不由提高了些嗓音,道:“我那是秉公办案!你这是假公济私。”
苏淮安又朝他笑,“是是,薛大人说的在理……”
薛襄阳双眸微眯,嘴里漫起了一股血腥味。
镇国公?
他这不是无赖是什么?
盛公公在殿外站好,高声道:“镇国公、薛尚书觐见——”
苏淮安先一步迈入养心殿,薛襄阳紧随其后,行至御前,抬手,作辑,“臣见过陛下。”
萧聿撂下笔,抬眸道:“赐座。”
“谢陛下。”
萧聿握着重刑审出来的账本,垂眸看着大周舆图,径自说道:“十二年前,若想北上与齐交易货物,运送弓角、铅、铁、药材,铠甲等,只能走官道,而这三条官道,不论走哪条,都必须经过戌州。”
戌州。
薛襄
阳眸色一变。
十二年前,薛襄阳还不是薛家家主,这些事,他只知道七八成。
那时的齐国,国力与今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世家虽然与齐私下达成贸易,但谁也没有通敌叛国的心思,换句话来说,他们只是想将白花花的银子绕过国库,揣进自己兜里。
长期牟利,最忌讳一锥子买卖。
拿铁和药材来说,只要将冶铁之术卖出去,日后对方便会自行开采铁矿冶铁,同理,药方若是交出去,对方便能自己配药,因此,世家当时共同商议,凡兵器铠甲、只售成品。药材更是磨成粉末状才肯出售。
为了运输方便,世家当年围绕戌州修了一条兵马道。
而当时的戌州巡抚,便是楚太后的幺弟,如今的内阁大学士楚卢伟。
萧聿看着薛襄阳道:“十几年前的案子,朕也知道不易查,但当年牵扯人力甚广,不可能毫无踪迹,薛大人暗走一趟戌州吧。”
薛襄阳心如明镜,自古以孝治天下,皇帝要仁孝二字,就不可能亲自动太后,让他去戌州,无疑是让薛家去当这恶人。
薛襄阳屏息作礼,道:“微臣领旨,”
半个时辰后,薛襄阳离开养心殿,萧聿把苏淮安单独留下。
苏淮安明白皇帝的难处,道:“陛下这是准备以私运贸易的罪名重审此案?”
萧聿沉声道:“楚家一边煽动百姓,一边用孝道压朕,眼下人心惶惶,太后笃定朕会大事化小,届时再推出两
个楚家旁支当垫背的,这案子便算结了,通敌叛国是死罪、私运贸易也是死罪,朕不能让楚家覆灭,可也得断了这伸出去的手。”
要动,就得动楚家嫡系,得动当年的涉案者。
苏淮安又道:“陛下让薛大人打这头阵,打算如何处置薛二郎?”
萧聿道:“邢部掌天下刑名,此事他若是不知轻重,那这刑部尚书也得换人做。”
苏淮安道:“陛下英明。”
养心殿烟雾缭绕,说完了国事,苏淮安依旧没动,萧聿看他欲言又止,便道:“还有事?”
苏淮安忽然撩袍、跪地。
“臣确有一事。”
萧聿眉心一跳,半眯了下眼道:“你直言便是。”
苏淮安一字一句道:“微臣倾慕长公主许久,恳请陛下赐婚。”
有些事不提还好,一旦提起,空气中仿佛充斥着尴尬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