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婈刚说句无碍,薛妃便道:“说起这事,臣妾实在是愧疚难当。”
“那日若不是陛下及时赶到,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薛妃这话说的实在高明。
听着像道歉,却是暗指皇上因后宫之事分了心神。秦婕妤晕倒那天,皇上不眠不休彻夜守着她的事,宫里早就传开了。
“薛妃,你知错就好。”
太后转了转手中的佛珠,抬眸看着秦婈道:“秦婕妤,哀家知道陛下疼你,可这身子骨不好,就得安生修养,圣恩贵重,你莫要辜负了。”
太后语气不重,但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既然身体抱恙,那就不宜侍寝了。
秦婈听懂了话中之意,立马躬下身,低眉顺目道:“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对章公公道:“去太医院,告诉魏太医,每日都去给秦婕妤请个平安脉。”
从慈宁宫出来后,魏太医便夹着药箱来到了景仁宫,望闻问切整整半个时辰,竹兰才把人送走,关上门,
竹兰气得深吸两口气才缓过神来。
这后宫里的话,真是一句比一句厉害。
一会儿暗示主子承宠多时却无子嗣,一会儿又说主子身子骨弱,承不住圣恩浩荡。
再加上魏太医这三言两语,她家主子就差要卧床养病了。
“主子的病明明都好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秦婈瞧她眼眶通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无妨,以后每日多添一份药膳便是了。”
“哪里是添一份药膳那么简单,那魏太医把主子的病说的那般重,日后还怎么侍寝……”
“好了。”秦婈打断了她的话,“眼下朝廷灾情严重,这些胡话,不得再说了。”
说罢,秦婈便起身去安抚儿子了。
竹兰自然无法理解秦婈那有儿万事足的心态,她只觉得主子心里定然全是委屈。
傍晚时分,秦婈刚喝下药膳,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通报声——李妃娘娘来了。
李苑来了?
秦婈蹙了蹙眉,眼下她也算是被群起而攻之,李苑来作甚?
来不及多想,秦婈连忙前去迎接,李苑含笑扶起她,柔声道:“秦婕妤不必多礼。”
两人相扶入殿,坐下寒暄几句,竹兰煮好茶端上来,就听李苑道:“这些高丽参是去年朝贡时,我母亲特意差人送来的,具有补中益气、生津安神之效,陛下最喜欢把它切成片,泡在水里当茶饮,秦婕妤喝喝看,若是喜欢,我再让人送些过来。”
“这些足够了。”秦婈道:
“多谢娘娘。”
“今日太后娘娘那些话,说的是重了些,但妹妹千万别着急。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李苑嘴唇微微开合,每一个字,都是恰到好处的善解人意。
“我从高丽来,千里迢迢,无依无靠,承蒙陛下不弃,幸而进宫为妃。”说到这,李苑抬眸,目不转睛地看着秦婈的眼睛道:“入宫那时,我总是想着,不能辜负圣恩,整日盼着替陛下开枝散叶,只可惜思虑过重,乱了月信……更难有孕,对了,妹妹的月信还准吗?”
秦婈轻声答:“准的。”
李苑拉过她的手,低声传授了一个易孕的偏方,还是床笫间需要皇帝稍微配合的那一种。
“这方子虽麻烦了些,但只要妹妹同陛下说,陛下自然会应的。”
上辈子为了给他生孩子,秦婈没少看大夫,李苑说的这个偏方,她倒是也听嬷嬷提起过,只是以前她脸皮薄,根本不想同他说这些事。
秦婈虽不知李苑为何要说这些,但也知道,她今日这些话里没有坏心。
于是秦婈点了点头,莞尔一笑:“娘娘今日这推心置腹之言,臣妾记下了。”
李苑见她眼中毫无波澜,不由一怔。
半晌过后,李苑温声告辞。回到长春宫,李苑身边的宫女成敏小声道:“娘娘今日对秦婕妤雪中送炭,陛下定然会明白娘娘的心思。”
李苑恍若未闻,伸手捻住一片兰花叶,慢慢摩挲,低声呢喃,“他竟是真
的,幸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