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阳照常升起,而山寨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时时闪亮着希望之光,处处闪现着失望之人。
众头领都领了任务,激动、兴奋溢于言表,虽不知元同的计划能否成功,至少他们能看到希望。
虽然这希望还飘忽无踪,但对这些绝望之人而言,这点希望也足以燃起他们生的热情。
这希望是神仙带给他们的,他布置任务时有理有据、有条不紊,具有预见性和前瞻性。在他们看来,唯有神能做到,人做不到。
但是,神的计划太过深邃,太过庞大,也太过危险,与他们想象中的信手拈来、有求必应相距甚远,这个神到底神不神?
众头目恍惚了,这个相貌平平的来者,带着让人猜不透的诡谲,把他们从绝望中拉出来,却只带给他们渺茫的希望,他究竟是人,还是神?
一夜之间,喽啰们经历了大悲到大喜,再到大悲的多重转换,把自己折磨得忘却了饥饿。
他们处在极度饥饿中,每日都期盼头领们使出手眼通天的本事,为他们搞来食物,即便撑破肚皮也在所不惜,饱死鬼总强于饿死鬼。
他们满怀着期望,碗中却是菜叶和树根,菜叶日渐稀少,带走了他们的期盼,树根日渐增多,带来了痛苦和煎熬。这一碗碗汤如同毒药,逼着他们走向绝望的边缘。
昨日午后,神仙降临山寨,把他们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给他们带来活下去的勇气,必然会赐予他们美酒和佳肴。
他们磕跪膜拜,内心虔诚,神仙如此年轻,仙途大有可为,或能护佑他们三代兴旺。
神仙平易近人,带着无尽的温暖把他们搀扶起来,慈爱地抚摸他们的肩膀,怜惜地擦拭他们流血的额头,默默地抚慰他们满是创伤的心。
虽然神仙也是衣衫褴褛,这又有何妨呢!谁说神仙必须身着华服、浓妆艳抹,只要他能满足他们心中所求,他就是一个好神仙。
虔诚叩后,他们满怀喜悦和美好,等待神仙赐予美酒佳肴。他们并不贪婪,只有这一求,神仙若不应,该情何以堪?
眼看太阳就要西下,美酒佳肴却不见踪影,他们不禁谴责自己太过贪婪,于是降低欲求,一大碗黍米饭也可。
眼看太阳已彻底消失,他们将要重回绝望,而碗却及时出现了。
他们只欣喜了一瞬,碗中不见米饭,而是往常的野菜汤,不,还不如往常,那是一碗树根汤。
喜悦从天而降,它来的是那么突然,让喽啰们无所适从,而它走得却也如此匆忙,让他们措手不及。
手端树根汤,他们再怎么想象,那也不是一块炙肉,也不是一碗米饭,树根在无情地痛刺他们的心。
他们不免自责,叩拜还不够虔诚,头磕得还不够响,额头的血还不够多,但转瞬就肯定了自己,他们的表现足以可圈可点。
于是,他们对神仙起了疑心,他如此年轻,是不是法力不足?他衣着寒酸,有损仙界荣光,莫非是被赶出仙班了?他相貌平平,没有仙容,也无仙骨,难道他是个假神仙?
“对,他是个假神仙,是个骗子。”
他们幡然醒悟,摸着干瘪的肚皮悔恨不已,自己还幻想着把它撑爆,如今看来是多么可笑,自己竟被一个假神仙骗得团团转。
他们瞬间崩溃,一度虔诚的信仰瞬间坍塌,由极喜到极悲,他们瞬间切换,如此功夫无需修习,那是在娘胎里练就的。
他们由悲生恨,由恨集气,肚皮气得鼓鼓的,欲结伴去找假神仙讨个说法。
“不对啊!此人从没说过自己是神仙。到底谁说他是神仙的?”
“是他们几个,他们号称神的使者,是他们骗了我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找他们算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