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说着,身边的士兵不敢拦,宫婢更不敢劝,连孟总管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皇后亲自到永寿殿,像妻子一样想要照顾皇上的起居,谁敢说她不对?
连媚见周围的人不敢拦她,孟总管也傻眼了,立刻走快了两步,“刷”的一下撩起帘子便踏了进去。
没等她走远,身后有人抓住了连媚的手臂。
“娘娘难道想抗旨不遵?”林漓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连媚暗叹可惜了。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探看到皇帝的情况如何。
她回过头,皱眉道:“放手!”
话音刚落,林漓澈却真的放开了手。
连媚有点奇怪,林漓澈居然这么听话,说放手就放手。
是了,这里有其他人在,皇帝又在几步开处,林漓澈是不想让人抓住对皇后不敬的把柄。
只是他表情有些古怪,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连媚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连媚被林漓澈看得头皮发麻,不着痕迹地向外走了两步:“我还不知道,身为皇后来看龙体违和的皇上,却是大逆不道的事吗?”
如果他敢说“是”,御史们送上来的抗议的奏折绝对会将这位大将军淹没。
“娘娘言重了,只是皇上口谕,我们不得不遵从。”看见连媚又往前走了两步,林漓澈只得伸手再次抓住她。
他也是想试试,刚才的是不是一时的错觉。
连媚被林漓澈纠缠得烦了,正要呵斥,便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很快松开了手。
她一愣,提起裙摆就往里跑。
御林军看着林漓澈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暗暗出神没有反应,也不敢继续追。
孟总管急了,看他们呆呆站着,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连媚心里暗喜,眼看孟总管还在几尺之外,她迅速撩起床榻上的帘子。
只来得及看上一眼,帘子被人用力扯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娘娘,还请适可而止!”
林漓澈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在耳边,连媚很清楚,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现在还不是跟这位大将军硬碰硬的时候。
她整了整因为奔跑而稍稍凌乱的衣裙和发髻,若无其事地问:“太医院院首呢?”
“院首大人正在偏殿恭候娘娘,”孟总管跑得气喘吁吁,也只得喘着气急急回答连媚的问话。
“嗯,带路。”连媚越过林漓澈走了几步,感受到他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脚步一停,回过头坦然地对上林漓澈的双眼:“对了,林将军能够自由出入永寿殿是皇上的恩典,却也要注意仪容仪表为好。”
说罢,她带着香岚,头也不回地走了。
“将军……”等连媚走远,两名御林军侍卫立刻直挺挺地跪下向林漓澈请罪。
林漓澈没有理会脚边跪下的侍卫,反复盯着自己的手,然后慢慢握成拳。
他瞥了眼衣襟上不知道何时沾上的一点艳丽的口脂,或许是今早不小心被元贵妃留下的。
林漓澈眯了眯眼,刚才抓住连媚后,从指尖到手臂渐渐发麻,完全使不出力来,如同昨晚一样,绝不是巧合!
难不成那颗解药其实就是幌子,连媚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解药?
不,看她刚才的神色不像作伪,应该是毫不知情。
林漓澈陡然觉得,自己看轻了这个年纪不大的新皇后。
☆、两道密旨
连媚打发香岚在书房外守着,站在书架前犹豫片刻,终究打开了机关,缓步走进了石门。不管密道通向哪里,她很有必要跟轩辕辰说一说关于圣人的事。
只是她这才踏进一步,便迎面扑进了一个怀抱里,被有力的臂弯牢牢扶住。
浑身每一处仿佛舒展开来,连媚舒服得几乎要□一声,看见来人,只得硬生生咽下:“大皇子?”
轩辕辰揽着她向外走,暧昧低沉的声音在连媚耳边响起:“怎么,母后想我了?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踏进密道,若非有人带路,母后只怕要迷失在密道里,再也找不到出路的。”
连媚一听,狠狠打了个哆嗦。她只想到密道可能四通八达,不容易找到出口,却没想到圣人如此谨慎,又或者是后来打造的人十分小心,居然将密道建造成一座迷宫!
忽略掉轩辕辰前半句话,连媚推开他,勉强站稳身:“圣人的状况很糟糕,怕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她只向帘子内瞥了一眼,心里便忍不住发寒。圣人了无生息地躺在龙榻上,从头到脚插满了银针,就像刺猬一样。
若是平常,连媚可能会笑,如今却笑不出来了。
要不是圣人的胸口还有一点微弱的起伏,她都要以为龙榻上躺着的不过是一个尸身而已。
原本还以为看元贵妃的意思,林漓澈意图问鼎龙椅,必然会对圣人下毒手。现在看来,林漓澈暂时并没有杀掉圣人的意思,反而费心费力请来太医院院首稳住圣人的状况,甚至不惜吊着他最后一口气,决不让圣人这时候死了。
既然林漓澈想尽办法保住圣人的命,说明圣人是真病,又或是其他人动的手脚?
连媚觉得自己就像落入了一个迷阵,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路一样,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轩辕辰从善如流地抽回手,一袭月白色的锦袍显得他脸色更加苍白,手里抱着一个巴掌大的五蝶捧寿的紫铜小炉,可见身体极其畏寒。
看着他面无血色的小脸,连媚不由怀疑轩辕辰是不是真能撑到登基的一天。或许没等林漓澈动手脚,轩辕辰自己就要一病呜呼了。
“林将军究竟在等什么?还是说他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