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上海啊,你在哪呢?我现在在乡下的果园,现在忙得差不多了,我过两天就去找你。”多多说得倒像是有板有眼,把曼君给惊呆了,果园?难不成多多这么多天来一直都没离开上海,而是在郊外的果园里?她问:“你不是要环游世界吗?你跑谁家果园去了呢?”说完又补了一句取笑多多,“这下子人家园子里的果子可就要遭殃了,可不是孙悟空进了蟠桃林,一个果子也不剩。”
多多神神秘秘地说:“见面细说,我这大半年,过得太惊天动地了,是我完全没想过的生活,还有一个更爆炸性的消息,我必须当面告诉你,好接住你惊得要掉下来的下巴。”
“不带你这样吊人胃口的,快说快说。”曼君急不可待。
“谁叫你去英国回来至今,这么
久才联系我,亏我还牵挂着你,刚一看你打电话过来,春宵一刻都晾一边了,立马接你的电话。”多多够意思地说。
“春宵一刻……这大早上的……秋天到了,何来春宵……”曼君慢吞吞地说,难以理解。
“你和佟少还僵持着呀,不是吧,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半年没有卿卿我我……”多多的脑子里,永远都是“色”字排第一。
“李多多小姐,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纵欲过度,要保重身体。”她没好气地说,不过两个女人之间,好到什么程度似乎就看聊天的话题猥琐到什么程度。
“那他呢!他不可能这么久都不碰女人吧,佟少可不是那么清心寡欲的男人。”多多一副自以为比谁都清楚的口气。
她笑:“你怎么还是这么色这么猥琐,果园的空气不应该净化一下你肮脏龌龊的心灵吗?”
“你看短短几年啊,你们都有一儿一女了,就凭这造人的速度,他还清心寡欲。我看,你在英国的这段时间,他是倚马立桥头,满楼红袖招。”多多嘴巴像放鞭炮一样说个不停,“我跟你讲,这么好的男人,你一手调教出来,你甘心就这么放弃,拱手让给别人坐享其成?他以前那么不可一世,是和你在一起之后,慢慢变得温润如玉,深情体贴。那个小丫头片子,哪点比得上你?”
“何喜嘉?你怎么听说这些的?”曼君好奇。
“有一次我去佟家,打算
看看我干儿子干女儿啊,我可牵挂黎回黎声这两个熊孩子了。谁知我居然看见何喜嘉也在佟家,看样子住在那,我一气之下,差点冲动进去臭骂她一顿,不过……没有邀请,我根本进不去,这些也是我爬上院外的树枝,才偷看到的。”
“中国好闺蜜!这些我后来也都知道了,算了,我和他有没有第三者存在都不重要,这不是我们分开的原因,至少,不是重要的因素。”说着,曼君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忙说,“见面再说,我得赶时间上班,抢停车位,挂了。”
曼君匆匆喝下一大杯白开水,拿起一件咖啡色薄针织衫,就往外赶。初秋的清晨,微凉,车里的电台在放些什么,她没有听得进去,只想能够像昨天一样抢到最近的停车位就好了,那个偏远的地下停车场,实在是太可怕了。可能是这些年看到太多地下停车场发生的案件,导致她有点被害妄想症。像那种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封闭的电梯,都是可以让她心里害怕的地方。
能够避免去那个停车场的话,就尽量避免。但愿今天还会有好运气,和之前一样刚巧就有车开走,腾出个停车位。
她远远瞄着大厦楼下的停车位,俨然停得满满当当,唉,这些人难道都不用睡觉吗?永远都能够抢到停车位。正当她满是沮丧准备开出停车场时,她忽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好像还是之前
的那辆车,正缓缓地往后倒,打着方向灯。她赶紧做好准备,等那辆车一走,她立刻用娴熟的车技将车停了进去。
她将头伸出车窗,望着那辆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车流中。
“怎么这么好的运气,每次都会碰到这辆车。真巧,估计这个开车人和我的工作时间正好相反,我上班,他下班。但愿无视常相见。”她心情渐佳。何必愁眉苦脸,想想一早拥有个好停车位,就该快乐一点呀。生活原本就是这些点滴的小事情组成,那些一往情深撕心裂肺的爱情啊,都统统抛远一些吧。
何喜嘉一早准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作为她的秘书,何喜嘉很是尽职尽责,将一天和一周的工作计划递交给她,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连午餐时间包括在内都一一安排妥当,要会见的人也都按照预约时间排好。
单就这个工作态度和效率,她很满意。
曼君看了一眼何喜嘉黑眼圈严重的脸,心软,关心地问:“这些都是你昨晚熬夜写出来的吧,不用这样拼,以后就在你的上班时间做事情,该休息的时间还是要休息好。”
“师父,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也就是说,你不生我的气啦?!”何喜嘉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这不是正清,在这儿,你得叫我主任,至少上班时间你要这样叫。”她严肃的脸上有些笑意。也许是心情还不错,也许是看这个曾伤害她的徒
弟似乎有了悔意,她脸上露出了些许关切的神色。
善良的人都是如此,不论再气再恼,对方给予一点点的温暖,立马就会心软,恨不得千好万好回赠过去。
正因如此,她才会陷入反复对他失望又怀有希望的怪圈中。一下想到昨夜林璐云的来访,她揉了揉额角,喝一口何喜嘉泡上来的热茶,沁人心脾。她不禁说:“这茶叶真好,不是公费的吧,你自己买的?”
“今年的新茶,我从杭州买回来的,你要是觉得好喝,我每天都给你泡一杯,提提神,这秋天干燥,以后再加一朵白菊在里面,好不好?免得上火。”何喜嘉圆圆的脸庞,眼神纯净得像冲洗过的玛瑙石。
“好,谢谢你。”曼君抿一口茶,低头开始工作。
等何喜嘉走出办公室,她抬头,自言自语:“会不会是我多疑了,她看起来是多单纯的小女孩,就算之前和卓尧的那些事,也是她少不经事,可能是我最近压力大了,总把人往坏处想。”
她说着,盯着桌上那一杯茶,绿色的叶尖整整齐齐地冒在面上,很是好看,她想到了一句诗:平生于物之无取,消受山中水一杯。
她的工作也就是管理律师和律师事务所的日常工作,以及参加重要的民事活动,这也包括接大Case和重要案件时不可避免的社交活动。比方说,严天再一次走进她的办公室,说:“阮主任,别忘了咱们今晚
的事,下班后直接去会所,我们都开车过去,你跟在我后面就好了,颐美公司的总裁今晚会到,我事先和你打招呼,衣服穿严实点,你这样就可以,这个颐美老总贪恋美色是出了名的。”
“那你还把我往火坑里带!”曼君惊呼。
严天赔笑:“应酬应酬,走走过场,为了咱律师事务所的收益,你这个新主任稍稍牺牲一点色相,就当是英勇殉职。”
“你这比喻,不恰当。不过我想我懂得分寸的,晚上见。”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唯有小心谨慎圆滑处之。
另一处的卓尧浑然不知,坐在办公室里,破天荒地心情好,走在公司里,还对几个职员微笑,以至于有胆大的好事者跑去问秘书长季东:“秘书长,董事长是不是和太太复合了,我看咱们董事长今天居然笑了,太难得一见,比昙花一现还珍贵。”
“上班时间背后议论公司高层的私事,当心扣你的奖金——不过,今天确实难得,就饶你这次。”季东笑道,望着董事长办公室,陷入了沉思。这时,季东的手机跳出短信一条,翻看过后,立刻走出办公室。
卓尧还沉浸在头一天晚上一家三口吃饭的美好情绪里,总想这大约就是他们开始要破镜重圆的开端吧。
季东敲门进来,不忍心破坏他的好情绪,欲言又止。
“说,什么事?”他干脆清朗地说问。
“也是我朋友对我说的,他是颐美公司高
层身边的人,说晚上颐美总裁会见两个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和律师,一个是正清,一个是文略,正清那边是江照愿,文略这边是……”季东知趣地不说话了。
“不可能,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答应去的。你问清楚了吗?”他将信将疑。
“问清楚了,他亲耳听到颐美总裁说的,原话都发我了。那个易竞,出了名的骗子加色鬼,找几个大学生搞生物美白研究,被消费者告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想垂涎律师的美色。”季东忿忿不平。
“原话怎么说的?”他眉头拧起问。
季东把手机递给他。
卓尧看到易竞说的那番话的文字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