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剑锋已至,眉畔的一缕墨发被季凌纾斩断,吓得木羽晖怔愣了许久,才忽地双腿一软,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怎么可能……”
木羽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掌心里的断发。
这不可能!他有羡阳仙尊赠予的三昧真火护体,效果堪比兰时仙尊送给季凌纾的雪柳花,以季凌纾的修为,单靠剑气根本不可能突破真火的防护伤到他的发肤……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木羽晖大口喘着气,瞳仁颤抖着打量着季凌纾。
明明哪里都没变,可刚刚他出剑时为何自己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连躲避的步子都迈不开?
除了凌厉的剑气,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像怪物一般盘桓在他身后,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有本事的话,”
季凌纾挑剑,利刃再次指向了木羽晖,但这次对准的却是他的喉咙,
“就再叫一声‘师尊’试试?”
木羽晖抖了抖,嘴硬道,“你、你……你大胆!这可是在金霞宗里,在师……在兰时仙尊面前!不容你这般放肆!”
“哦?”
季凌纾的声音发冷,似乎对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欲言又止的那句“师尊”颇有不满。
“好了。”
就在他握紧了剑柄时,蒋玉忽而掀开了轿舟侧面的舆帘,装作老成道:
“你们两个都收敛些,既要同行,便不许内讧,别让平玉原的人看了笑话。”
“师尊说得是!”
木羽晖立刻狗腿地应了一声,慌忙爬上了轿舟,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舟厢里。
季凌纾却伫立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作。
他拿着剑的手臂微不可见地震动着,眼底的翠然墨色浓厚深重,酝酿着一潭未被发觉的杀意。
削断木羽晖的脖子,或许就像刚刚他削断那节发绺一样简单。
不如就趁此机会,旧愁新怨全都了结,省得木羽晖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师尊,也省得他要和那种货色同为选项由师尊去选、没被选择的那个多余还是他自己……
谁都没有注意到季凌纾提了剑冷着脸,步履匆匆地走向了木羽晖和蒋玉所在的轿舟,眼看他就要有所动作,忽然有只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季凌纾,你在干什么?”
江御微微蹙着眉,他只不过是懒得听他们斗嘴所以站得远了些,微微望着远处散发着金光的星君殿出了会儿神,一回头竟感觉到了季凌纾身上散发出的、完全不该属于他的欲望。
一种十分具有破坏力,仿佛要摧毁一切的破坏欲。
堪比野兽的暴躁、胜过神祇的压迫感,不由得让人想到那沉没在湖底的兽形神像。江御意识到如果不及时拦住他,季凌纾一定会酿下大错。
“……”
季凌纾怔愣了一瞬,目光散了又聚,缓缓才将江御映得清晰。
杀意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眨了眨眼:“不早点吓唬吓唬木羽晖,他这一路都不会老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