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正倒是不怕得罪人,敢出头告御状,只是如今监正去外地书院交流,尚不知归期,只能是等。
穆清没有等回来监正,等来了太子,却没来得及状告谢敬贤的恶行便昏了过去。
穆达很快就端了药回来,穆清立刻打起精神,不让穆达担心。
喝过药后,穆清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经大亮。
穆达不在屋里,屋里只有他一个人,穆清坐起身,身上又是一阵疼。
他微垂着脑袋,眉头紧蹙,却依旧咬牙忍着疼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便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疼就叫出来,不必硬忍。”
穆清诧异的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着玄色蟒袍,足蹬金丝如意靴,面容俊逸的男子站在暗处,见穆清看过来,才缓缓走出。
穆清瞳孔微缩,是太子。
他忙要下地行礼,被聂昭轻轻摁住,聂昭的声音不同于昨日的冷厉,带着几分温和:“你还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他扶着穆清坐下,从袖中摸出一个盒子放到一旁的书桌上:“这是西域进贡的金疮药,对你伤口的恢复有益,前日御医给你看过了,未伤到骨头,却也伤的不轻,需得好好休养几日。”
穆清看向那个精致的盒子,又要起身谢恩,聂昭压在他肩膀上的手略施了几分力,看他的眼神颇具威严,语气也是不容拒绝:“孤说了,不必多礼。”
穆清张了张嘴,最终又合上了。
聂昭勾了勾嘴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孤今日来是想要问一下关于你和谢敬贤的事。”
提起谢敬贤,穆清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他从床上下来,跪在聂昭面前,恭恭敬敬向聂昭磕了个头:“求殿下为学生做主。”
第2章
聂昭看着面前少年如轻松般挺直的背脊,看得出他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对付这种人,只能怀柔,绝不可强取。
他俯身扶起穆清,把人扶回床上,语调和缓温柔,满是诚意:“你既有伤在身,便不必多礼,你是太学的学生,是我朝未来的栋梁,无论如何孤都不会让你被人这般欺侮却无公道可讨。”
穆清看向聂昭,聂昭正深深看着,目光清正,带着笃定。
被欺侮这么久,穆清从未掉过一滴泪,可此刻却红了眼眶:“多谢殿下。”
聂昭复又坐下,拉过穆清的手,轻轻拍了下:“你且慢慢说,孤等着。”
穆清抿抿嘴,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把这么久以来所遭受的,全都告诉了聂昭。
聂昭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重重拍了下桌子:“荒唐,天子脚下,他们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穆清苦涩的扯了下嘴角,他也未曾想到,天子脚下,有的人就是敢如此嚣张。
穆清知道聂昭处境也艰难,他也不愿帮他之人受到连累,只道:“学生不求其他,只求能安安稳稳参加明年春闱。”
聂昭道:“你放心,孤保证你能安安稳稳参加明年春闱。”
穆清松了口气,面上也不再是一片沉郁,他抿嘴笑笑,颊边梨涡显出他几分稚气可爱,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信任:“谢谢殿下。”
聂昭微微眯了下眼,心里莫名狂躁,在这宫里,有的只有尔虞我诈,他何曾见过如此单纯信任的眼神?他甚至忍不住想,若有天穆清看到他的真面目,知道他接近他的目的,该是怎样一副景象?
聂昭弯了弯嘴角,有些期待了呢?
“你且好好养伤,若有事,便拿牌子来东宫寻孤。”聂昭随手把一个令牌丢在桌子上,离开的脚步都显得格外轻快。
他没有回宫,先去了趟学监处,屋内的几个学监见聂昭来了,纷纷起身跪拜,一个个缩着脖子,满面惶恐,聂昭确实不得圣心,可他却有一个势大的外家,便是皇帝,也要看他们的脸色。
聂昭扫视了屋内一圈儿,淡声道:“林斐还未回来吗?”
学监们忙道:“监、监正今早回来进宫了。”
林斐父亲是前朝监察御史,为人耿直,曾因谏言得罪权贵,被人刺杀,先皇深觉对林家有愧,对林斐母子多有照顾,林斐肖其父,亦是铁面无私,中正之人,一直以来,林斐都是聂昭和宸王的拉拢对象。
聂昭没再多言,转而离开。
那几个学监听到聂昭脚步远去,松了口气,今天聂昭来做什么他们都清楚,如今专程过来问林斐……
几个学监对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
“是我想的那样吗?”
“他竟会如此给一个小小学子出头?”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
“什么什么?你快说与我听听。”
那个学监压低嗓音:“你们不会一点儿也没看出来那学子长得像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