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离解试只剩下几个月。书院里氛围逐渐紧张起来,都在为接下来的考试做准备。
江行学业忙碌,天天被统子哥催着学习,压根没时间想那么多情啊爱的。
偏偏两人住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江行也很难躲。
他干脆装死,遇到了就人模狗样打声招呼,再装作很忙的样子,借口要读书,实际上只是回屋躲起来。
读书不读书,江行根本懒得想也懒得管。有时候回屋不一定读书,也可能只是无所事事地发呆。
不知道时鸣信没信,反正江舟摇信了。江舟摇非但信了,还热衷于跑到书院里专门给他送点心,生怕他学习饿着累着。
四月天里,书院湖边杨柳青青。柳条细软,柳叶还未完全长成,轻薄得像一团烟。
湖边景色好,人也不算少,大多是来休息的学子们。江行揣了本书,在湖边某长椅上坐下,打算休息一番再回去。
少女怀春春色浓
这个时节天气变化不定,江舟摇又小小地生了一场病,住到医馆里去了。
这样一来,江舟摇近几日都没有再来书院给江行送点心。江行本就对此可有可无,白天读书,下学了就去医馆照顾阿摇,忙得脚不沾地。
若不是时间不对,江行都想直接告假,专心照顾阿摇。
江行担惊受怕,连带着书也不怎么读得下去,才翻了几页,便兴致缺缺地放下了。
但书不读又不行。如果不读,阿摇那才是真的没救了。江行始终记得自己读书的目的,看着一天一天增长的积分,心情也好了一些。
这日,江行正在湖边散心,忽听得徐樵急急忙忙来寻他,开口就是:“江行,你妹妹来找你了!”
江行不假思索:“不可能。我妹妹明明在医馆。”
徐樵跺脚,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边的亭子里!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看!”
江行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去了。亭子中人少了一些,但还是多。远远地,江行瞧见一堆人围在一块,不知在说些什么。
走近了,江行拨开人群,就见时鸣一袭鹅黄衣裙,又用白布蒙住双眼,婷婷袅袅地坐在亭子中。
不是阿摇,是阿鸣。江行想起,时鸣也是他妹妹,是叫他“哥哥”的人。
园子春景正好,时鸣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又像画中人走了出来,无端动人。
许是因为容色实在出众,此番吸引了不少学子的注意。大家很快围成了一圈,一半是惊艳一半是惊叹,似乎在讨论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仙姿的人。
时鸣低头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绞着手中的绣帕,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不常出门的、怕生的大家闺秀。
江行走到时鸣身边,伸手想要驱散人群:“这是我妹妹,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大家还是快回去学习吧,我同她说几句话。”
人群叽叽喳喳,其中有认识江行的,看热闹不嫌事大,问:“江行,你小子有这么漂亮的妹妹,藏着掖着干什么,让大家伙看看呗?”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子们瞎起哄:“是啊是啊,看看呗!”
江行心中狂翻白眼,想:我有妹妹关你们屁事。
更有甚者开玩笑问:“江行,你妹妹说了人家吗?不嫌弃的话,我改天登门提亲呗。这么个美娇娘,娶回家光是看着,心情都会变好吧?”
人群霎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书院皆是男子,其中不乏血气方刚、尚未娶亲的年轻男子。乍一见到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娘,少不得要多逗逗,玩笑一番。
可能说这话的人,内心深处不见得有什么恶意;但落到耳朵里,听着就是怪不舒服。
江行听这话果然炸了毛,再也忍不下去,道:“我妹妹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你管她有没有说人家?她就算一辈子不嫁,也有我养着,不劳你们操心!”
人群静默一瞬。
时鸣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哥哥,只是开玩笑而已,我没事的。”
江行却坚持:“什么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这种话往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方才说话的人被他这么一刺,脸色亦不好看,叽叽咕咕道:“左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妹妹都没有介意,你急什么?知道的以为她是你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抢的是你老婆!”
“你说什么?”江行做贼心虚,色厉内荏斥道,“你眼睛脏,看什么人都是脏的!”
眼看这一遭要闹得大了,若是引来夫子那可糟糕。那人颇不屑地嘲讽了几句,人群见情况不好,生怕到时候落个什么惩罚,稀稀拉拉马上就散了。
吵吵嚷嚷了一通,四周安静下来。时鸣心情很好,笑眯眯道:“哥哥,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什么这么说?
江行这才想起来,阿鸣指的应该是方才自己那番“就算嫁不出去也能养一辈子”的话。
但是,时家本就富裕,不管怎么样,时鸣也轮不着江行来养。再说了,自己买小院子的钱都是大小姐心善打赏他的,他居然还说这种话,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江行一阵脸热,道:“阿鸣,你就别嘲笑我啦。你今日怎么想起来书院找我?”
时鸣在他手心画了几个圈,看着颇不好意思道:“我想你了,哥哥。但是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对不起。我下次还是戴着面纱出门吧。”
江行耳尖红红,心想这也太犯规了。阿鸣怎么可以这么直白地说想念他?再说了,两人这段时间都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有什么好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