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范美阳伸了个懒腰,起身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这次她特意回头招呼何朵照做。何朵老老实实跟在姐妹俩身后,轮流与大家握手。这种看似繁琐却认真的仪式感,让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庄重和被认可。还别说,此次来连州,经历的新鲜事真是层出不穷。
从张城家出来,范美阳长舒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看着天色还早,便继续拉着何朵和妹妹逛起了街。还是昨天的那条步行街,还是一样的逛逛走走不买东西,也还是累了就随机找个长椅坐下来休息。
“怎么样?好不好奇,神不神秘?”
“嗯,挺神秘的。”
“嘻嘻,这才刚开始呢,后面有意思的可多着呢!”范美阳脸上笑开了花。
“是吗?哇,你说的我越发着急了。”何朵嘟嘴道。
“着急就对啦!等你听明白了,你会发现这件事情是多么神圣。说不定你还会高兴到手舞足蹈,半夜睡觉都会笑醒呢!”
“这么神奇吗?那你直接告诉我好啦!美阳姐,好姐姐,告诉我吧!”何朵急道。
“不行不行,谜团必须得你亲自解开才有用哦!”
前是张城,后是范美阳,两人一下午的引子,吊足了何朵的胃口。可每次不管怎么聊,范美阳都能恰到好处地结束话题。任凭何朵绞尽脑汁地猜想和追问,她都不予回答,只是眯着两只甜甜的酒窝,神秘地笑个不停。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只好等明天认真听课了。我的脑子,总不至于比一般人笨吧!可不能到时候被人踩在脚底摩擦。”何朵心想。
();() “姐,我饿了。”范倩阳娇滴滴地嘟哝道。
“走,姐请你们吃巨好吃的菜煎饼!”范美阳头一昂,便带着二人转悠到一个卖煎饼的路边摊。
所谓的路边摊,只是一个男人推着个小三轮,车上固定着一个铁炉,炉子上驾着着平底锅,车子周边用塑料袋挂着面粉、酱料、青菜等食材。三人就这样杵在煎饼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板一番操作猛如虎。那些明显挂着污物的菜叶子,不经清洗就被老板咔咔剁碎,豪放地卷在煎饼里。路上的机动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卷起一轮又一轮的尘沙,飘飘洒洒落到摊位上的煎饼里。
何朵挥动着双手,捂住口鼻,担忧地看着眼前的煎饼。范美阳和范倩阳却好像并不怎么介意。
老板丝毫不理会何朵的顾忌,全然投入到手里的创作中。几分钟后,几个煎饼被分别递到三人手里。虽然有些膈应,何朵还是小心翼翼咬了一口。这一吃不得了,体内的饥火瞬间加倍被勾了出来。没成想这一番粗糙的手艺,竟能创造出如此勾魂的美味。煎饼裹着菜香滑进喉咙,口鼻中满是热乎乎的香气。于是越吃越放松,再往后已经是风卷残云。
“这就是咱连州的特产。怎么样,是不是超好吃?”范美阳看着意犹未尽的二人。
两人头点的拨浪鼓一般。
逛了一会儿后,范美阳便带二人回到了宿舍。但这次回来的有些略早,屋子里只有稀稀拉拉两三个人。
“咦,人这么少,大家都去哪儿啦?”何朵好奇地问道。
范美阳笑道:“自然都是去忙我们的事业了呀!”
“你们的事业是怎么忙的?怎么开展的呀?”何朵不动声色地问道。
“小样,套话是吧?”范美阳双眉一挑,冲何朵坏笑道。
“美阳姐,你真是太机灵啦!绕不过你,唉!”何朵故意夸张地摇摇头。
“好好观察,这个只能你自己悟哦!明天再听听看,说不定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范倩阳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从张城住所回来的一路,范倩阳都在和姐姐一起时不时点拨着何朵。只是姐妹俩说话一个风格,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相比之下,范倩阳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
何朵突然张大嘴巴,盯着范倩阳后知后觉道:“好啊,倩阳,我才反应过来,其实你一直知道怎么回事对不对?”
范倩阳圆乎乎呆萌的脸蛋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眨巴着无辜的大圆眼睛,心虚地干笑起来。刚想说句什么,却怕说错话,吸了一口气后又欲言又止。
范美阳见状,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范倩阳如释重负,吃吃地笑了下,表情依然有几丝闪烁不定。
何朵心下了然:“好呀,你个家伙,还挺能藏呀!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个小白呢!”说罢使劲摇了摇范倩阳的肩膀。
范倩阳彻底放下心来,撒娇道:“你是不知道,我可着急呢!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就想直接告诉你。可是,可是直接告诉你的话,就没用了。”
“啧啧,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倩阳你的演技真牛呀,是不是跟慧慧姐还有张城学的?”何朵嗔道。
“不是啦不是啦!”范倩阳娇滴滴地哼哼道。
“那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何朵满怀希望地看着范倩阳。
范倩阳咯咯咯笑了起来,跑到了客厅,“真的不行哟!”
此刻舍友们已经陆续归来,人们和昨天一样热热闹闹地共用晚餐,饭后再次坐成一圈玩着游戏。和昨日不同的是,何朵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归属感。这种不真实的、热情到有些虚幻的集体生活,让她毫不犹豫就投入了进去。
这从天而降的呵护与陪伴,不是来自家人,更不是来自同学或朋友,而是一群来自五湖四海,原本素不相识的人。这种与过往无关,乐在当下的纯粹,让她备受感动。一个狭路相逢的陌生人如果给予你半分温暖,那种救赎感往往能超越年深日久的亲友,何况在这里是一堆人。以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在睁大眼睛回想和感受着两天来发生的一切,即便在睡梦中也继续思考着大家口中说的“梦想”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