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哪里还有琼楼玉宇,分明是一潭枯林小池,一群兔子狐狸老鼠蛇一拥而散,逃得不见踪影,只剩下当众席地而坐的三人。
这三人都生了副梦里神仙的样貌,只是颇为放荡,或长鬓、或敞胸、或赤身、或伏躺、或是露出一条凛凛动的尾巴。
“哎呀!”仉端吓得把手里的酒杯抛了出去,正巧巧打在从后面绕过来的“白发仙人”脸上。
白发仙人不避,任由酒液潺潺流下,反而露出一张笑意吟吟的狐媚脸来,身后雪白的尾巴扫了扫,绕着稷山众人转了一圈。
“啊啊。”仉端低低叫了两声,拉着仉璋的手,拼命往萧大旁边挤,萧大绷着脸,紧张地盯着这位“仙人”。
“这……这……这位大仙。”萧大结结巴巴,“冒犯了。你见到我家阿妹没有?”
萧大脑子里只剩下乡里乡亲说过的精怪故事——传言樵夫上山总是会遇到狐狸精,变出琼楼玉宇、或是富贵人家,把人骗下来繁衍生息,等最后南柯梦醒,精气被吸得精光,所有富贵梦都只剩下残垣断壁一堵、白骨皑皑一片。
“你阿妹?”白发仙人笑盈盈一张人脸,十分诡异,“你命里一个状元妹,却是死在了水中月,哪里还有什么阿妹。”
仉端嘴硬,冒头说:“你怎么知道!”
“因为——吾等皆为地仙。”
地仙,为土地长生仙,非神非人非精非怪,为当地精怪渡劫所化,善、优、慧、智、德,缺一不可,功德丰沛,不入腐生,地仙三百年方可渡劫。
“山有灵,故有山神土地;野山无人,精怪纵横,便有地仙,我等,便是木山地仙。诸位,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同享受神仙生活?”
白发仙人抓了萧大和仉端的手,就要把他往怀里拉,吓得仉端叽哩哇啦乱叫救命。
“妖精!”云无渡甩了甩剑,冲了上来,剑尖挑飞狐狸。
“呲——大胆凡人!”白发狐狸变出毛绒绒的脸,气得呲牙。
云无渡一手一个,把仉端三人扔出范围,自己则和狐狸缠斗起来,狐狸变回原型,爪子锋利,身影鬼魅,剑光白毛齐飞。
狐狸毛慢慢在池水里浮了一层。
看戏的三仙喜津津喝了一杯酒,又呸又吐:“别打了别打了,狐狸精!狐狸精!别打了,你毛满天是!九郎要生气了。”
三仙围上来劝架,狐狸猛地变成人形,一道诡异的法术抛到云无渡脸上,云无渡躲避不及,急忙后退,脚下草木猛地窜高缠住他,他脚一崴,摔在池水里。
“哎呦……”四仙呆了呆,齐声道,“要死!”
下一秒,云无渡感到眼前白光一闪,一声尖锐的惨叫在他旁边传来。
一道凌厉的爪风迎面袭来,云无渡还没看清,下意识拍水阻挡。
“阿云!”还不等他出剑,一道声音慌乱响起,随后,云无渡被死死抱进一个怀抱。
四仙齐声叫道:“九郎!手下留情!”
已然来不及了,云无渡连带着抱住他的人一块飞出去,砸在石壁上,摔在地上。
抱着云无渡的怀抱松开,云无渡抬起头,正好看见阿瑾吐出一口血。
“阿瑾?”云无渡的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语气罕见的温和,轻轻推了推阿瑾的肩,“阿瑾?”
阿瑾眯着眼抬起头,咧开嘴笑了:“不疼。”
一行血沿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话音未落,阿瑾歪头晕了过去,云无渡急忙把他抱进怀里,啪啪点了两处大穴,可阿瑾还是没醒过来。
另一边,四仙被一只小黄鼠狼打得到处乱窜,纷纷显出原型,一地蛇鼠狐狸刺猬乱爬:“九郎!九郎!九郎饶命!”
小黄鼠狼像是发疯了:“不可饶恕!”
云无渡提剑冲了上去,一人五兽缠在一起打得昏天暗地,周围树木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仉端仉璋萧大躲在一边瑟瑟发抖:“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嘭”的一声,四仙和云无渡一块飞了出去,砸在地上,都吐出一口血。
黄鼠狼气冲冲,正要上前继续暴揍他们,忽然,一只纤纤玉手从虚空中探出,抱住炸毛的黄鼠狼,团了一团,随后,一位玉像般清冷的女子从虚空走了出来。
云无渡撑着剑站了起来,摇摇欲坠。
以他现在的身体,和这些妖精对打,还是太勉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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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好多场景描写(移目)虽然大家可能不会细看,但想着,来都来了写都写了,还是发上来吧,反正又不要钱钱_但为了弥补字数,我双更一下(鞠躬)
木山行8
“大娘子呀~”被暴揍得毛全是血的白毛狐狸叽叽歪歪凑上来。
女子踢了踢它:“该打,害我们九郎生气了。”
白毛狐狸嘀咕:“还不是那俩男的,咬我脖子,还捣我眼睛。”
黄九郎团成一团,不理他们了。
女子循循善诱:“九郎,你打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连凡人也打。瞧瞧,一个两个的,都吐血了。”
黄九郎心虚地睁开一只眼,嘴硬:“谁让他们弄脏了木兮泉。”它生气起来,“谁都不可以弄脏木兮泉,我爹娘说了,我一定要好好守着木兮泉!”
“知道知道。”胡大娘子温柔笑道,“木山正是靠着木兮泉才如此繁荣,木山植物动物都依赖着九郎的木兮泉呢。多亏了九郎,这才让我们有了好日子。”
黄九郎素来吃她这一套,害羞了:“哪……哪有。这是我该做的。”
胡大娘子笑笑:“叫他们替你打扫木兮泉,谁弄的谁收拾,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