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的确困了,打了个哈欠说:“那我先去睡了,你也别弄太晚了,快点回去睡。”
贺莹点点头。
裴墨走了。
贺莹看着面前的棋盘,和裴墨下棋,是用不着复盘的,裴墨下的每一步她都了然于胸,记得清清楚楚。
她耐心的把棋盘上的棋子一黑一白分别捡回到棋盒里,然后开始等裴邵回来,也不知道裴邵说的晚是要多晚。
到了裴家以后,她失眠的症状改善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因为在裴家伙食吃的太好干的活又轻松,还是因为到了裴家之后总有各种进项让她没有那种缺钱的焦虑了,最近都不用熬到很晚才睡着了。
还没等到裴邵她就昏昏欲睡了,于是决定趴在桌子上小眯一会儿。
裴邵回来的时候,大厅的灯是开着的,但是诺大的空间,却空无一人,空荡寂静。
好像诺大的一座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始终只是他一个人。
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脚步明显比往日要来的急切。
裴邵站在棋室紧闭的门外,即将要握住门把手的一瞬间,却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手腕来先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
将近十一点。
很晚了,她不可能还在里面等他。
他早已经习惯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他面无表情地缩回手,转身离开。
然而走出七八步,却骤然折返,握住门把手,一把按下去,推开门——
满室暖色的光亮中,他看见原本趴在棋桌上睡觉的人像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弹坐起来,然后扭头一脸茫然地看过来,脸上还带着一片在手臂上压出来的红印。
她像是还没睡醒,脸上有些懵懂茫然,只是下意识说:“你回来啦。”
语气极其自然又熟稔,好像这样的事情,已经生过无数次,未来也还会继续生。
裴邵站在走廊上,眸间怔了一秒,心弦忽然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说等他,就真的在等他。
贺莹见他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也不进来,不禁有些不安的站起身来面对他:“今天不下了吗?”
裴邵看着她白皙的脸上印出来的那一片红印子和睡眼惺忪中带着懵然的眼睛,喉结微微滚了一圈。
他的作息一向很规律,睡觉不会晚过十二点。
一旦晚过十二点,就会失眠。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和她下棋,没有一个小时不会结束。
可他却莫名的,很想留住她。
最终,他遵循自己的本心,走进了棋室。
“下。”
贺莹没想到他上班上到那么晚,居然还有精力下棋,心里暗暗叫苦,但也只能强忍着睡意,等裴邵坐下后才跟着坐下了。 裴墨刚从公司回来,一身西装革履,坐在棋盘对面,不像是来下棋的,倒像是要谈公事。
看到贺莹有些怔然地盯着他的衣服看,裴邵默了一默,抬手解开西装纽扣,脱下随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又扯下领带,修长又灵活的手指熟练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
整个过程,贺莹一直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看,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般随意,但莫名的好看,叫人移不开眼睛。
只是他解衬衫纽扣的时候,贺莹的目光短暂的从他的手指上移到了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只是一秒就赶紧收了回来。
莫名干咽了一口。
贺莹盯着裴邵看的时候,却没有察觉到裴邵也在看着她。
她像是还没睡醒似的,眼神直勾勾地,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他居然莫名滋生出几丝紧张,就连平时再熟练不过的动作都变得生涩笨拙。
他不禁皱了一下眉。
贺莹见他皱起眉头,突然惊醒过来,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眼神给冒犯到了,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了。
直到裴邵沉冽的声音响起。
“可以了,开始吧。”
贺莹:“好。”
贺莹是真的困了,她用手支着下巴,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棋盘,却控制不住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眼睛都被泪水模糊了。
她擦了擦泪水,真的困的不行了,该她下了,她拈起一颗棋子,看向棋盘,棋盘上的棋子都是模糊的,她突然有点委屈的看向裴邵:“我们可以明天再下吗?”
她泪汪汪的看着他,声音轻轻软软的,带着点委屈,听着像是在跟他撒娇。
裴邵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了异样的感觉,陌生的悸动,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心脏,他看着贺莹故作可怜的恳切眼神,移不开视线,也说不出任何拒绝她的话。
“……好。”
贺莹如蒙大赦般开心:“谢谢裴先生,那这盘棋先保留,我们明天再继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