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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郑郁现在都还记得,林怀治从浴桶起来后,那目瞪口呆的神情。那时的林怀治不过十几岁,五官比现在多几分少年郎的韵气,俊朗脸庞上是双瞪圆了的眼和能塞下一个葡萄的嘴。

想到这里郑郁笑出声,背后温暖的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凉薄的空气。

“你笑什么?”郑郁拉好衣服后听到林怀治问。

郑郁想了想,说:“方才有点痒。”

林怀治拿过丝帕擦去手上药油:“你怕痒?”

“有点。”郑郁系着腰带,脑里还是想着当年林怀治的表情。

林怀治道:“你背上有鞭痕,北阳王打的?”

郑郁侧身对着林怀治点头道:“幼时顽劣,父亲多有教导。”

林怀治看那背脊上已淡下去的鞭痕,当年打的那人显然是出了全力,有重有浅,像是力道不均的两人造成。

便问道:“不是多有,是一次,你犯了什么事?”

屋内沉默许久,“呃”郑郁才支支吾吾说,“跟大哥玩闹,差点烧了祠堂。”

也就是那次,郑郁和郑岸经历了出生以来最昏暗痛苦的一个下午,见证父母对他们沉重的爱。他俩被郑厚礼和魏慧轮番上阵打了整整一下午,他和郑岸背上的鞭伤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打完以后他俩着了风寒断断续续病了一月,把魏慧心疼的不行,气的把郑厚礼也打了顿,责骂他没教好儿子。

林怀治嘴角压了压,说:“该打。”

此时,屋外有侍女进来,福礼道:“启禀成王殿下,十一郎命齐大夫救治的那人醒了,说要见郑御史。”

林怀治挥手示意知晓,对郑郁问道:“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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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衣

面对林怀治的闻讯,郑郁想这人醒来后,侍女定告知他刘从祁的身份,也或许说了成王在此。

但这人却点名只见自己,想起在林间时,那人是在袁亭宜向他问出郑厚礼会不会打他时才呼救的。

此前没有任何呼救声发出,这人奔袭多日又被人追杀至此。进骊山怕是想见皇帝,要见皇帝必是大事,要见自己或许是因为郑厚礼是北阳郡王。

此人习武,刀伤错落,手中横刀也是上品,身上衣料更不像是普通百姓穿的,自己对他颇为眼熟。而何人要出手追杀一个想见皇帝的人。

他想起严子善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而如今朝中最要紧的是并州雪灾。

想到此,郑郁严肃道:“见!殿下不妨在外间听此人从何而来,我怕会与并州雪灾有关。”

林怀治也不是不知朝中事,便是:“依你所言就是,这里没有你的衣物,先穿这件。”

手拿过搭在榻边的玄色墨熊裘衣,递给他。

郑郁出府时穿的那件外袍在与黑衣人打斗时被割破沾了血,大夫给他包扎时就已让侍女拿下去,现下穿的是刘从祁给他找来的干净衣物。

他看着那裘衣有些为难,慢慢吞吞道:“不吧殿下。刘校尉在这备有干净衣物,我穿那个就行。”

林怀治蹙眉看向他,手上动作极快已把裘衣披到郑郁身上,而后起身,说道:“那人估计是强打着精神醒来,你不快点他就又睡了。”

话里是不容拒绝的强硬,也显然他不会听郑郁的拒绝。

“是。”听此言郑郁还能说什么呢!

在这儿你是老大,是我上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不穿白不穿,比起刘从祁给的,他心里还是更偏向于林怀治的衣服。

从榻上起来将裘衣穿好,林怀治的身量比他高些,衣摆刚好触到地面。他本就生的俊美,穿上这件衣服,倒与林怀治的成熟穆重不一样,而是有一股孑然清冷。

林怀治回身看了眼郑郁,嘴角牵起笑。

二人穿了长廊进了客房,林怀治站于屏风外不知想着什么,目色幽远。郑郁看林怀治这样,懒得去管随即走向里间。

床上的男人不似在雪地里那副病弱样,脸色也因灌了汤药从黄泉路上续回命,面上红润起来,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有些虚弱。

郑郁看出这男人确实是强打着精神醒来,在床不远处站立,说道:“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下官并州录军参军张许见过二公子。”那男人打量了一番郑郁后,用沙哑的声音回了他的话。

“你是张许?”郑郁疑惑。

张许是郑厚礼早年在永州的一位幕僚,郑郁本对他无多大印象。只因有次郑岸在府里兴致勃勃地做了要人老命的糕点,张许刚好来王府找郑厚礼汇报政务。

见着郑岸追郑郁强喂糕点,便打了两句招呼。郑岸被打断于是诱他吃了块糕点,而后张许上吐下泻,晕了大半个时辰,在王府闹出不小动静。

郑岸和郑郁也被郑厚礼和魏慧,父母情深了一番。

张许此人颇有才华,武艺身手不错,五年前郑厚礼就举荐他为并州录军参军。郑郁当年就对他有所留意,难怪山林间初见他时,只觉眼熟。

张许靠在床上喘了几口气,说道:“二公子,永王已举并州境内所有兵力意图谋反,还疑似与突厥勾结,朝廷赈灾下来的钱,都被永王拿去向突厥人买武器骏马。”

难怪并州雪灾不见成效,看来这缘由可能是出在这儿!

郑郁在房内走了两步,随后沉声道:“那你可有证据?张许你得知道就算我相信了。若无证据,到得圣上面前他如何信?”

张许情绪有些激烈,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肯定道:“有!永王向突厥人购买武器的账册,我偷出一份藏在我的刀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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