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一家小卖部,风沙吹的柜台全是沙尘,老板刷着剧坐在面里,沈定辙向内探头:“老板,有烟吗?最贵的来两条。”
高高的围栏围着,围栏上方是尖锐的铁刺,沈定辙绕到保安厅,礼貌询问:“你好,我是来找虞添识的,请问他在这里工作吗?”
保安抬了抬眼镜:“哪个虞添识?”
沈定辙心提到嗓子眼,递过照片:“大哥,他在这里工作吗?”
“哦,虞工啊,你是他什么人?”
揪着的心缓缓落地,大哥这声“哦,虞工啊”,犹如定心丹暂时救沈定辙一命,“我是他家里人,过来看他,麻烦帮忙给他传个信,我在门口等他。”
“你叫什么名字?”
害怕虞添识不见他,沈定辙道:“我叫虞长青,麻烦大哥了。”
保安打给虞添识,手机没听,“小兄弟,虞工可能没带手机,我进去帮你喊一嗓子,你在这里等。”
沈定辙赶紧从窗口塞进去一条烟:“辛苦大哥了。”
“哎呀,啧,哎,你这客气了,小事一桩……那、那我收下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沈定辙站在门口,越站腿越软,冷汗湿透衣服,头晕到看东西都在飘,胃像倒过来甩了几把,已经没东西可吐了,他不敢坐下,怕虞添识出来看不见他,强撑着站着,任寒风吹向脸庞,这里的风跟他曾待过的城市不一样,这里的风吹到脸上像是被马蜂蛰,沈定辙想着,不知道虞添识是怎么待的住的。
保安找到虞添识,虞添识正在跟小组对图纸:“虞工,门口来了个叫虞长青的,说是你家人,过来看你。”
“我小叔?他怎么不打招呼就过来了,吴哥,你帮我跟他说声,我过几分钟下来。”
说是几分钟,图纸一对又发现问题,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期间还是组员提醒虞添识:“虞工,要不你先去招待你家人,别让人久等了。”
虞添识拿笔端敲脑袋:“糟了,忘了。”
“虞工工作狂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
虞添识赶紧打给虞长青:“小叔,我这里还有五分钟结束,你先到保安室坐会儿,我马上下来。”
这个点虞长青还在睡觉,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下来什么保安?”
“嗯?小叔,你在哪?”
“我在睡觉啊。”
“你不是来我这里了吗?同事说你在下面等我。”
虞长青纳闷了:“该不会是你同事恶作剧吧?”
虞添识往楼下跑,刻意绕到保安亭侧面,借着铁板的遮挡走过去,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浑身血液凝固,是沈定辙!
他不知道沈定辙是怎么找过来的,很明显小叔不知情,虞添识就这么站着,脚被钉在原地,他来干什么?为什么要来找我?
也许冥冥中天注定,沈定辙突然间的转身,想跟保安借纸巾擦额头的冷汗,转身的瞬间,对上围栏内的一双眼,想喊他的名字,喊不出来,嘴巴张了张,没有声音,尽管围栏内的虞添识戴着安全帽戴着口罩,沈定辙还是凭着一双眼认出来,那双眼,他在梦里想了两年。
他变了很多,高了,瘦了,穿着蓝色连体工装,清冷难以接近,沈定辙强压住想要将他拥进怀的冲动,上前一步,声音哑沉,“好久不见,我终于找到你了。”
保安打开窗:“虞工下来了怎么不说声,你这老乡素质太好了,我让他进来坐,他硬是说要等你来才进来,来来来,我开门,进来聊。”
虞添识手直抖,大声叫住保安:“吴哥,不用了,他不是我家人,我不认识他,不要让他进来。”
保安愣住:“你不认识他啊?”
“不认识,别让他进来,我上面还有工作,吴哥,锁好门。”
沈定辙追上几步,冷汗一直往下淌,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像是隔着十万八千里:“我有话要说,以前是我错了,我改,小十,我在这里等你。”
接下来的工作虞添识频频走神,他为什么要来?一见到他,曾经的那些卑微,那些暗恋踩在尊严上所做的一切化成潮水涌向虞添识,淹得他呼吸困难,沈定辙的出现是在提醒他曾经犯下的贱。
很多时候大脑会替人屏蔽不好的记忆,虞添识不想想起他第一次跟沈定辙上床,更不想回忆他给沈定辙当床伴的日子。
一直到下午三点,保安大哥再次打他电话:“虞工,那人晕在门口了,这可怎么办?”
人是来找自己的,不能给公司添麻烦,虞添识只好再次下楼。
保安大哥蹲在地上给人喂着水,焦急地向虞添识解释:“这人真倔,我让他走,他不肯,说要等你下班再找你,我让他进来坐,他也不肯,说是怕你不高兴,就这么站着,突然就倒下去了,我听到咚的一声,吓一跳,这可怎么办,我们这里偏僻,救护车过来得四十分钟,再过去又是四十分钟……”
虞添识看过去,沈定辙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跟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扯不上关系,虞添识蹲下,摸了下他额头:“吴哥,我送他去医院。”
拜托当地运货的师傅一起将他送到医院,师傅将后排座位放平,让虞添识托着他脑袋:“虞工,这是你老乡啊,看样子是高反了,你托着点他头,别磕着了。”
一路颠簸,虞添识托着他的头,低头看他,眉宇相较从前锋利不少,又一阵颠簸,沈定辙喃喃呓语:“对不起,对不起……”
到医院及时吸氧,人还昏迷着,医生说:“病人肺水肿,需要输液治疗,家属请过来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