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宣:“……”
“殿下,”他不得不提醒李蓉,“我觉得这事儿您可能比我有经验。”
“太多年了,”李蓉低声道,“忘了。”
说着,她迅速道:“我给你带了些吃穿用度的东西,你自个儿好好打理吧,我先走了。”
裴文宣点了点头,两人面对面站了片刻,李蓉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我也有站在牢狱门口和你说话的一天。”
“当是个趣味吧。”裴文宣轻轻一笑,随后正要劝李蓉离开,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恭敬的唤声:“殿下。”
裴文宣和李蓉一起移目,便见苏容卿站在门口,他朝着恭敬行礼,随后直起身来,先看了一眼裴文宣,又将目光落到李蓉身上。
而后他笑起来,温和声道:“微臣听闻殿下在此处,特意过来找殿下。”
“哦?”李蓉挑眉,“苏大人有事?”
“之前殿下让微臣去调兵部帐目,微臣已按殿下的意思办妥了。”
李蓉得了这话,不由得愣了愣。她让苏容卿去取兵部的帐目,其实就是随便找个理由给苏容卿一点事儿干,她料想兵部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把帐目交出来,怕是要左右推脱,到时候估计还是得借李川的人手来行事。谁曾想苏容卿竟然当真给她办妥了?
但她也只是有些许惊愣,随后便回过神来,笑起来道:“苏大人费心,那我们这就过去。”
苏容卿笑着点头,退开身来,李蓉回头看了裴文宣一眼,笑道:“裴大人,本宫先走了。”
裴文宣恭敬行礼,目送李蓉离开。
李蓉领着苏容卿一起出了刑部,她先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后才想起苏容卿来,转头道:“苏大人不介意的话,不如与本宫共乘,有什么事马车上说完,到兵部就直接查帐吧。”
苏容卿规规矩矩行礼,而后上了马车。
上马车之后,他坐在李蓉对面,保持着几分距离,看上去再有礼不过。
这样的苏容卿李蓉熟悉又陌生,在她记忆里,苏容卿入府之前,和她之间的确是这副模样。
温和有礼中带着几分体贴,倒的确是世人皆讚的君子。
两人沉默无言,片刻后,苏容卿给李蓉倒了茶,平和道:“如今裴大人入狱,杨氏这个案子,公主打算如何查办?”
“正常程序,先查兵部的帐本,再与杨家人协商,查他府中下人的口径。”
苏容卿静静听着,沉默不言,李蓉抬眼:“苏大人以为呢?”
“殿下和裴大人去拓跋燕的府中是为何?”
苏容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李蓉轻笑:“这话当我问苏大人才是,苏大人在拓跋燕府中,刚好救下本宫,怎么就这么巧?”
“这世上没有巧合,只有用心,”苏容卿缓声道,“我本就是衝着拓跋燕而去,酒宴上早见到了公主和裴大人,本不想相见,所以特意避开,但担心公主出事,故而早早准备了舞姬的衣服,就等着公主来。”
李蓉未曾想苏容卿答得如此坦荡,她小扇敲着手心,缓声道:“本案苏大人只是督查,不知苏大人为何如此积极查案,还这样帮扶本宫,本宫倒有些不解了。”
苏容卿握着茶杯,抿了口茶。
“微臣想给公主交一封投名状。”
苏容卿缓声开口,李蓉顿住动作,随后她见苏容卿抬眼,静静注视着他:“微臣愿为殿下所驱使,尽心辅佐太子,不知殿下,”他盯着李蓉,意味深长,“意下如何?”
入狱
李蓉不说话,她静静注视着苏容卿。
苏容卿仍由她打量着,也未曾言语。
许久之后,李蓉缓声开口:“我记得,苏家惯来隻效忠陛下。”
“是。”苏容卿平稳道,“所以容卿只是容卿,不代表苏家。”
李蓉明白了苏容卿的意思,她轻敲着小桌,外面是街道喧哗之声,苏容卿静候着李蓉的回应。
“为什么要这时候来选择太子?”
李蓉缓声开口,苏容卿垂眸,平静沉稳道:“当今陛下盛年之时好战,以致大夏民生多艰,如今宠幸权臣,更增民难,太子仁德,提倡外儒内道,修生养息,容卿愿见天下如此,故而追随殿下。”
“你可直接同太子说,”李蓉端了茶,“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太子心中坦荡,不能藏事,容卿如今之立场,不当为太子知晓。”
李蓉听明白了。
苏容卿哪怕是代表着自己,但他作为苏家子弟,如果让李明知道他投靠了太子,那李明对太子的猜忌怕是更深。
如今他找到了机会,同她表明立场,那日后做事,她至少能帮李川谋划时用上苏容卿。
李蓉听着没有说话,苏容卿疑惑抬头,他不由得道:“殿下?”
“你无需做这些,”李蓉回了神,平淡道,“苏家历代中正,陛下信你们,是因这份忠义,你不必站队,好好做自己分内的事,日后若是太子出事,你们可以自安其身,若太子登基,”李蓉看他,隻道,“只要你们像如今一般做好自己的事,只要本宫还在,那苏家就一直是苏家。”
苏容卿得了这话,沉默不言,似乎是在思索。
李蓉见他似是不安,安抚道:“我说这话,并非拒绝你投靠,只是我觉得,”说着,李蓉迟疑了片刻,才缓声开口,“苏公子乃翩翩君子,就别沾染这些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