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提是,这些材料都是各个项目经理整合完毕,以最清晰直白的状态递交给他。这才刚刚是项目部分,更别说还有各方合作,艺术馆美术馆酒店,买家卖家更是要好好挑拣。
萧经闻是g1eam的承重墙,公司上下员工倚靠他而工作,行业左右的合作伙伴需要他而更好地运行。
所以飞机落地后,在机场看见萧经闻本人,他还是挺惊讶的。
萧经闻还是肃穆笔挺的西装,小臂上搭着个ipad,站得很直,低头看屏幕。他身高优势在那,不会淹没在人群,听见广播后他锁屏ipad放进公文包里,抬头看了眼航班号。
林从下飞机后戴上鸭舌帽和口罩,一路回来形象不佳,导致走到萧经闻面前的时候,对方笑了起来:“这么见外呢?”
“……”林从抬眼看他,又压了压帽檐,扯开话题,“你怎么亲自来了,最近不是在网拍吗。”
“外婆。”萧经闻刚想回答,视线越过他,跟外婆打了招呼,又继续跟他舅舅握手,说,“跟了两辆车过来,顺便一起送二位回去。”
外婆和舅舅推脱了一下,机场打车和地铁都很方便。不过萧经闻说:“地铁站的自动扶梯因为大雨淹进去停运了,楼梯都是积水,很滑,你们带着行李箱不方便。”
“下飞机的时候没注意,原来还是这么大的雨啊……”舅舅叹道,“那真是麻烦你了。”
屿城的黄梅天结束了,但紧接着台风过境。
萧经闻开一辆车,后面两辆车分别送外婆和舅舅回家。正如他所言,屿城此时在经历强对流天气,此时下午三点多,但见不到一缕阳光。
马路上风卷着树叶和塑料袋,每辆车都溅起积水,雨刮器以高频率工作,橡胶条和车前玻璃相摩擦。
全都是催眠元素,林从在副驾驶昏昏欲睡。
从机场进城的路有二十多公里,进城后因大雨堵在高架桥,车流一动不动。萧经闻看向他,他睡得很沉。
长途飞行后眉眼疲倦,穿了舒服的棉质T恤和运动裤,一些微卷的头从鸭舌帽溜出来。林从睡觉其实不老实,在一起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同居三个多月,他滚下床三次,另外有两次被萧经闻先一步捞了回来。
但在车里睡觉却乖巧得不行,大约是坐飞机太累了。
这条高架再往前不到三公里就是驶下高架的匝道,向屿城码头,也就是画廊方向。但如果不从匝道下去,靠左直行,不到三十分钟就能开回他自己家。
当然,他此时还有一个选择,叫醒林从,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家。
这并不难,萧经闻在心底里劝自己,五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一天吗。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车厢的隔音效果很不错,暴雨和动机的声音都被弱化,形成一个小小的安全空间。
车流动了些,依然很慢,挪一下跟一下,车主们都不愿意在这种天气里被加塞儿。
“怎么了?”林从迷茫地看着他,喉咙喑哑着问他。
“嗯……”萧经闻刚刚还是推了推他肩膀,“不太好变道了,今天雨大,车跟得都很紧。”
萧经闻说着,指了下旁边车道上几乎尾相连的汽车队伍。
林从扭头看向窗外,其实看不太清,雨太大了,窗户上全是水痕。他“喔”了声,说:“那…那你随便找个酒店把我放下吧。”
“去我家吧。”萧经闻说。
他说得直白,话里的情绪也直白。
林从挺累的了,挤出来一个微笑:“你家有吃的吗?我饿了。”
灰冷色调的城市里,林从这个微笑倏然让他整个视野都晴朗了。他点头,说:“有的。”
独栋独院的别墅位于屿城市区房价骇人的小区里,五年来变化不大,路灯应该换过,不再是五年前那种浮夸的造型。
萧经闻从后备箱把他行李箱拎出来,独居一个独栋别墅显得冷清,开灯后入目是干净整洁的一楼客厅,连沙上的靠枕都被拍得蓬松,放置整齐,像样板房。
第一次到这栋房子来的时候林从就有这种感觉,萧经闻这个工作狂,估计很少在客厅这里看电影。家庭影院设备和造价不菲的沙多是林从在用,分手后它们就又一次被主人忽视,沦为豪宅摆件。
萧经闻给他拿拖鞋,说:“所有东西都没变过位置,你上楼洗澡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再次进来这个房子,林从颇有些感慨。“嗯”了声后,他换上拖鞋,朝二楼走。楼梯墙上还挂着他以前画的小尺寸油画,最后他停在一幅三色素描面前……然后扭头到栏杆那儿,对刚要进厨房的萧经闻说:“那幅能摘下来让我改改吗?”
“……”萧经闻无奈,摆出了大家长的态度,“你先洗澡然后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