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想回门,最主要的是我得看看小雷,也让小雷看看我,好歹让他知道:他姐姐我还活着。
这事可不能含糊,我这人向来是说做就做,是个行动派。一想到这个,哪里还能安然的等着,立刻提了裙子就跑。
此时天刚擦黑,他的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我毫不迟疑向有灯光的那间冲去,推开了门。
屋里的人显然正谈着什么,此时突然安静了,齐刷刷回头看我。
这一间是书房,整个房间里只点了他面前案上的一盏灯。几个人就在半明半暗的灯影中谈话。我不喜欢这气氛。
他坐在屋中唯一一张长案的后面,仍然是一袭黑衣,几乎和屋中的黑暗熔为一体。他看着我,面无表情。不对!那不是面无表情,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真面。案台上的灯光正好照在脸上,我这次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上戴了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很轻巧,却足够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余线条清晰而硬朗的一截下巴和紧抿着的薄唇。
那张薄唇现在告诉我:他生气了
他显然是刚和那两人谈好某件事情,因为那两个人已经起了身,正是要走的样子。
不等他发彪,我赶紧抢先开口,“我有急事!”
屋里的另外两个人闻言立刻动了动。
他却没有表态。
我赶紧对那两位说了句:“谢谢!”
其中一位咧了一下嘴,立刻就向外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大胆的盯着我看。我忍不住也回看他,咦,是个很英俊的少年嘛!
另一个则还在看他的脸色,见他颔了一下首,才恭敬地欠身告退,却装做对我视而不见。我也偷看了一眼,这个长得也马马虎虎。
我的眼光追随这两个帅哥出了房门,看他们把门轻轻带上。不等我回过头来,他已经不轻不重的在案子上扣了一下。
我忙收回目光,拧正了脖子,对了,我还有正事!“明天是第三天,”我说。什么事的第三天我没说。反正“成亲”那两个字我说不出口,再说我也一点都没有成了亲的感觉。怎么论都像是找了份工作似的。
“按理应该回门。”我这人有话直说,绝不吞吞吐吐,“我要回家。”
听好了,只是我要回家哦,你爱去不去!我不会硬拉着你。
他盯着我看,许久,我抹抹脸,我脸上没长花吧?
我也呆看着那面具
“不行。”那面具下的嘴动了动。
“为什么?!”
“夏家今天一早已经离开京城。”淡然、漠然、理所当然。
“怎么会?”我吓了一跳。脑子好像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似乎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话,什么叫离开京城?他是在骗我吧。
他却自顾把案上的一封什么信收了起来,没有作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他们为什么离开,他们去了哪里?小雷呢?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我连珠炮般的发问。对这个冷淡和故做镇静的男人表示不满。
他却无动于衷,仍是慢条斯理的把信装入信封。
这两天里发生什么了?我第一直觉就是这位宁王对夏家做了什么。不会是因为我这冒牌货吧?可就算他知道我不是夏望舒,他也应该先问问我,我会对他说实话的。然后再去质问夏家,然后是各种交涉,也许还可以把我退回去,把真正的夏望舒换到手。可现在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夏候爷自己要求离开的。”他的回答淡淡的。
“你骗人!”我绕过桌子,直面他,“我爹好好的,怎么会自己要求离开京城?”
夏家那么多人口,也不能说走就走啊。再说我还没回门。好吧,我不重要。可二哥去了渤海大哥处,也还没回来。姐姐不是也要嫁与梅家吗?为什么这些事都没做的情况下,夏家突然如此匆忙的离开了京城?他一定是在骗人!
他把那封信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抬头正视我,“夏候爷是自请去镇守南疆的。”
“为什么?”
他皱了一下眉,似乎考虑了一下才说:“南边一些小国最近也有些不安份。”
“是吗?”我眯了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他稳稳的回视,我又觉得他的眼光如刀一般锋利。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和我告别?”我问。
夏家要走,不是应该来告诉我一声吗?我虽不是夏家大小姐望舒,但我也是夏家的女儿不是吗?他们怎能不告而别。更何况,走得还这么急!
“和你辞行?”他似乎在冷笑。却又自行打住了,默了片刻,突然扬起头,向外喊:“秦妈。”
“唉。”秦妈应声而入,想来她本就在门外。
“以后不管是谁进来都先通报一声,不要随便放任何人进来。”
“好的。”秦妈仍是笑眯眯的。
他这是下逐客令了,而且摆明了对我的防范不信任。
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夏家看样子是真的走了,都没有人告诉我一声。而这个宁王对我的冷淡中,分明有一丝蔑视。
他已经不再看我,又在书案上找起东西来。嘴里很僵硬地说:“出去。”
我咬了咬唇,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喝斥过。他凭什么!就算我不是夏望舒,也没有这样被他欺负的道理。这个面具下不知到底是怎样一村嘴脸。就如二哥说的,男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夏家人毫无征兆的突然离开,怕是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我突然出手,直接抓向他的面具,我倒要看看,这面具下究竟有怎样的一张脸,为什么不敢让人看。
我的手没能碰到他的面具,还在离他脸还很远的地方,他的大手一挥,就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挣了两下,他的手如铁钳般,把我的手腕扣得死死的。我只能瞪着他,他也瞪我。我感觉到他的怒气在聚集,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好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