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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将欲取之(第3页)

蒋昭指责晏谙乱讲话,晏谙甩锅是崇任东先提起打马球,崇任东认为晏谙情商低,太过挑事儿,晏谙说我再怎样不会在别人喜上眉梢时浇一盆冷水,找不痛快,这是在说我了。

只有宁诸嘀咕了一句大小姐脾气。

对席而坐的覃翡玉不发一言,他旁边蒋昭碰碰他手臂叫他去看看。

他睨我一眼,起身离开,那可能是一个责备的眼神。

我手脚冰凉且发麻,早已在谴责声中先用愧疚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许久不见他们回来,我想着去道个歉,万一翟秋子盛怒之下冲到街上,一个女子在晚上也不安全,他们可能都在找她。没走多远,在一处相对偏僻的别院看见覃翡玉。他站在屋外,束手无策的样子。

想到以前,我受委屈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蒙头大哭。

又想到是因为我,害她这样,害他们闹别扭,心里有点难受,有点不快,有点烦躁。

走到他身旁,我说:“别心疼了,我进去跟她道歉,成吗?”

他眼睛淡淡扫过我,没说什么。

屋内,很黑,里面没人,有人在我身后进来,反手落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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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隐

七月流火。马场上出现了流血事件,被赵一壑的鞠杖击中的人从马上跌落,跪坐在草地中央,捂住一只眼睛,血顺着他的手,小臂,大腿,流了一地,起初他还会惊恐地大喊“血!血!”,现在已经呆滞了。其他人围着站成一圈,没有人敢靠近。所有人都是目击者。

赵一壑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一直在抖,沾有血污的鞠杖从他手中掉落。他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步步后退,终于跨上马扬长而去。

在我遗憾地告诉袁大人他儿子的眼睛没了时,他抱着脑袋缠满纱布的儿子痛哭不止。

袁恇只是户部尚书,而赵勐获今年刚加封的尚书令,晋一品侯爵。

衙门也只来收走了伤人凶器鞠杖,做了调查,录了口供,却不敢上门捉拿。赵一壑一直躲在府内,闭门不出。赵勐获赔了一笔银子,私了,事情好像已经尘埃落定,别无他法。

蒋昭拿着一根鞠杖反复研究,“我以为这鞠杖顶多能把人眼眶打肿,没想到他能把人眼睛打爆,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

我说:“但凡他那眼睛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看一眼,也不会今天有此下场。”

蒋昭问:“你说的赵一壑还是袁公子?眼睛没了的可是袁。”

都是。他俩狐朋狗友,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很难说哪起猥亵案没有这俩人的参与。

第二日,袁公子上吊自尽,留下一封,遗书称没了眼睛,就是个废人,不愿拖累父母。

如此,赵一壑身上由一双眼睛,成了背负一桩命案。

袁恇失去独苗,情愿闹上大殿,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老泪纵横,悲叹道:“老夫扶持帝王半生,好不容易四十膝下有子!如今吾儿归土,陛下可得为我做主!若不得交代,罔顾守朝卫国六十余载!天恩有负,天恩有负啊!”

圣上烦扰不堪,问他要何做主?一命换一命赵勐获必不会同意,尹辗道,那就还他一双眼睛好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将他眼睛剜下埋入袁氏墓冢,让他死了带一双好眼睛去地下转世投胎,也算留了全尸。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同意此举。

我不知道剜的谁的眼睛,但绝对不是赵一壑的。他被其父眼睛缠上绷带连夜送出城,第二日便昭告天下,此事已了,债已还清。

一夜之间,玦城流传出一则牛鬼蛇神的阴间故事,说的是黑白无常前去索命,却见生死薄上名状怪异,这人说自己算命,该有八十岁高寿,不该早早随他们去。黑白无常回去仔细审查了之后发现,这人不该有眼睛,却长了一双眼睛,就叫牛头马面前去赴命。地府的门打开,牛头马面道,弄清楚了,你有八十年阳寿,眼睛却只有二十年,我们现在就要剜了你的眼睛带走。说完那人眼中剧痛无比,眼球飞离了眼眶。

蒋昭说你真是疯了,敢写这种东西。我说谁说不是呢?

大理寺卿找我询问袁氏眼球伤情之事,我告诉他就是硬物击中所致。

“可是,”他仍存疑,“他说是感觉一个凉凉的东西飞进来,鞠杖才打中他的。”

“鞠杖带起的风。可惜,人就这样去了,也不能再细问。”

宁诸回来后说,“今天有人在街市上见到了赵一壑,他眼蒙白布瞎子一样地摸着走,白布上眼眶的位置是红色,那血做得跟真的一样。”

“真的做不得假,假的却可以做成真。”我给他倒上杯茶,“你们猜猜,他是真没眼睛呢,还是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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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有人敲门,是之前帮过的一位苦主,丈夫病重,她抱着发热的孩子来求我救治,治好了,没收钱。我请她进来坐,给她倒茶,“不知该不该问,孩子的父亲怎么样了?”

“死了。”

她的神情并不悲伤,倒很平静,也有可能是悲伤过去太久已经麻木了。

“为何不回家,婆家人连这个孩子也不认吗?”

“这个孩子名不正言不顺,带回去只会招受白眼和非议,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自己身世的好。”

我点头,“既不说再嫁,你一个人带着孩子,靠什么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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