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化立刻和身边的官员对视了一眼,独身走上前去,立于马车下扬声问道:“可是东沛三王卿?”
殷上闻言,顿时有些疑惑,来定周前母亲曾与她多番说过各国的王室子,只说东沛王室只有二女一子,行三的明明是个女孩,怎么变成王卿了。
她举目望去,只见一侍从将车门打开,车帘掀起,一个系着黛青色披风的身影钻了出来。
那小孩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全身上下只露了一张脸,却见他肌肤瓷白,五官精巧,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漂亮的绀青色,长只用了一根带绑好,身上再无其他赘饰。
他解开披风,递给一边的侍从,面无表情道:“是。”
殷上这才看见他的衣着,也只是同色的交领长袍,腰间用了一条玉白的丝绦系起,相较于殷上,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弱寒酸。
得了回应,淳于化便笑道:“二位前后脚,也是缘分,眼见天色渐晚,二人请随我入城安置吧。”
几人应了,两队人马便随着淳于化向城内走去。
殷上走在晋呈颐身前,看着前方带路的几个官员,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东沛的方向,现那个为王卿开门的侍从凶恶地瞪了他一眼,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
那小孩踉跄了好几步,却始终面无表情,并未出声反抗。
殷上收回目光,面色如常。
两队人马入住官驿,殷上所带的人不多也不少,护送的六十兵卒是将她送到定周都城就要返回亓徽的,除了保护的人以外,便是她的贴身内官林泊玉,还有侍卫晋呈颐,这两人都是自小保护殷上的人,此番也随她来到了定周。
反观东沛,却并未有什么兵卒随行,只有十数个身着常服的侍从,若说他们武功高强便也罢了,可殷上也是自小习武,在她看来,那几人的武力并不出众。
……这人真是东沛王卿吗,怕不是冒充的吧。
殷上心生疑窦,一时间对其多了几分警惕。
众人入城之时正是黄昏,官驿内已然摆好了餐食,兵卒们奉命在外,殷上并晋、林二人在淳于化几人的陪同下用餐。
淳于化为尽地主之谊,便与殷上等人讲述定周的风土人情,殷上一边吃一边应和几句,那东沛王卿却一直一言不,只兀自低头吃饭,吃得也没什么仪态,恨不得用手抓,好似饿了许久。……
淳于化为尽地主之谊,便与殷上等人讲述定周的风土人情,殷上一边吃一边应和几句,那东沛王卿却一直一言不,只兀自低头吃饭,吃得也没什么仪态,恨不得用手抓,好似饿了许久。
直到那个侍从好似在桌下推了他一把,他才勉强抬起头来,看了看淳于化,又看了看殷上,可最终还是没说话。
那侍从顿时脸色扭曲,似乎想骂人,但碍于场面,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他风卷残云地吃着,很快面前的餐食就被扫荡一空,但他并没有再要,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依旧保持着沉默。
待到殷上、淳于化言罢告别,餐食尽撤,他也跟着那侍从回到了房间。
……
殷上三人共住了两个房间,林泊玉与她同住一间,为她守夜,晋呈颐则住在她左边房间。
服侍殷上沐浴洗漱后,林泊玉为她掩好被子,拉起帷幔,轻声道:“睡吧,殿下。”
殷上点头,说:“林姐姐你也睡吧,不会有事的。”晋呈颐就在一旁,六十兵卒也会守夜,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
林泊玉笑着点头,应道:“好。”言罢,便持械坐在她床畔,吹熄了烛火。
……
夜半深深,月影沉沉。
殷上躺在床里,正睁着眼睛睡不着,林泊玉似乎是累了,在她床边支着剑小憩,她偷偷掀开了帷幔一角,悄无声息的爬下了床。
那窗纸薄薄,殷上戳开了一点,透过那点孔洞正好能看见挂在天上的月亮。
她趴在窗边,就这么呆呆地仰着头。
母亲……在干什么呢?
还有父亲、长姐,在想她吗?
弟弟也会吗?他还那么小……
她看着那轮明月,陷入思家的情绪里,一时难以自拔。
正想着,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异动,好似谁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抓起了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拔开门闩,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走廊上一片冷寂。
殷上仔细看去,只见楼道不远处的角落里窝着一团黑影,正在抱着自己瑟瑟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