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得她如此问我,我倒是一下子被问住,愣在了那里。“我自然也如大成普通女子一般,未出嫁前习得这些,虽不是翘楚,也堪堪能不辜负家人期许。”
“你知道,我们那的女子年少时都做什么吗?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功课要做,年幼时我便时常溜去后山。我们那里到处有着群山,有着叠障,在山里奔跑捉兔子,在溪边光脚踩鱼……唯一不方便的这山川之中有毒气和虫兽,我们大月国的人自小就会医术、善解毒。”
“那公主幼时生活必定十分精彩,着实令人羡慕!”我真心诚意地感慨道。
“记得我十二岁时,在边境山脉的森林里,遇到了一个与我差不多大的男孩,这男孩被毒蛇咬了,奄奄一息。”她在后院一处怪石便坐了下来。“我倒是好奇,便凑前去瞧,那个男孩长得挺好看的,与我平常看到的男孩都不一样,明明是被蛇咬了,竟然能下得去手,自己把伤口划破去毒。”
我静静地听着,我知道她是在告诉我,她与苏翊的旧事。我的手将袖口的帕子捏成了一团,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我连忙拿了常备的解药,给他强行喂了下去。没想到,这人竟然不识趣,看见我,便直接拿了个剑指向我,我还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呢。”大月公主笑道,又转过头看着我。
“苏翊确实如此,自小便是一派少年老成的样子,一张冰块脸常常写着生人勿近的样子。”我不愿与她慢慢兜着圈子,便把话挑明了,这样拐着弯也确实没有意思。
大月公主见我如此,倒是有些诧异,微微一笑又说道,“我当时就生气了,转头便要走。可不远处又有一条小青蛇游过来,我看着他因为动不了,紧张的整个小脸都变得红彤彤的。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便又回头为他撒了药粉,驱赶走了蛇虫。这时,他方对我露出了一些笑容。”
后来的故事,我慢慢也听得明白了。苏翊那时刚到南疆,一时之间自然是不适应的,王爷对他要求甚高,他自己也是如此,为了了解南疆边境情况,常常单枪匹马在密林里穿梭。
当然,那时的苏翊还不知道霓卿便是大月公主,而霓卿公主也不知苏翊是大成国的少将军。自那次遇险之后,苏翊对霓卿公主,生出了感激之情,霓卿公主更是常常在相遇之地等待,两人时常驰骋山林,欢戏山涧。
因为霓卿的原因,苏翊迅地了解了大月风俗,边境地形,和那些通过毒瘴、远离蛇虫鼠蚁的药方办法。这些也帮助了公孙大军,后来在与大月军队对仗时,屡获了奇胜。
两人相处也是有着许多的欢乐时光,山林之间刻着许多他们之间的青梅之约。但在两年多前,两人之间身份的谜团终被解开,在一次相约时,霓卿的二哥出现山林,认出了苏翊,现了两人之间的秘密,一下子勃然大怒,派了数百的精兵在山林之间围追苏翊。最终,苏翊虽侥幸逃脱,但也身负重伤,那手上虎口的疤痕便是在那时留下的。
大月国皇帝得知后大怒,将最宠爱的霓卿公主禁足于宫中,身边侍女皆受到宫刑,遣去了苦役。当日半夜,大月国大军突袭边境,大成国将士在王爷的指挥下,虽顶住了重重的猛烈进攻,但却损失惨重。
霓卿公主不知战事,日日在宫中绝食以示不满,更是激起了皇帝的强烈怒火。君王一怒,三军皆受影响,大成与大月之间最猛烈频的战事,便集中在那时。两国敌对,百姓饱受了战乱之苦,大月国士兵更是经常突袭村落,烧杀劫掠,一时之间,这南疆边境成了可怕的修罗场。当时现两人之间情况的二哥,更是在一场战事中,被苏翊伤了右腿,自此不能上马作战,以致于事到如今,他都不愿意原谅霓卿公主与公孙苏翊。
这场战役持续了一年,大月国在严防死守的南疆边境,并未讨得半分好处,却给原本就不富裕的人民,增添了压力。多少妻子没了夫君,多少孩子没了爹爹,又有多少老母失去了儿子。一下子,原本天之骄子的霓卿公主,成了整个大月国的罪人。
在大月与大成后来最后一场战役时,霓卿负荆请罪,穿上了银色盔甲,披上红色战袍,骑着当初与苏翊纵情山河的红枣马,上了战场。她与苏翊之间,单独来了一场生死决斗,本来她抱着的是必死的决心,可没想到,在两人相互出剑的刹那,苏翊调转了他的剑头,直冲冲地撞上霓卿的剑上。当苏翊的鲜血喷射在霓卿的脸上,她知道她放不下苏翊,她不要苏翊死。
大成国将士见少将军受了重伤,便无心恋战,带着苏翊边打边撤,而大月国以为胜利在望,便乘胜追击,结果掉入了提前布置好的陷阱。两军此战自是以大月国惨败而告终,苏翊与霓卿之间倒是霓卿的一剑而得到胜利,一个伤身,一个伤心。
到了后来,大月国偃旗息鼓,边境暂得和平,苏翊受的那一剑与心脏差了一丝距离,未伤及心脉,乃是万幸。这伤一养便是大半年。
我知道,这场旷日持久又劳民伤财的战争,皇帝如何不察觉出异样。如此算来,这场以赐婚为借口的召回,也称得上是预谋已久。
这个故事我大概听得懂,也明白了霓卿公主此次远赴大成国的京城,所为的不过是替代掉我、坐上少将军夫人的位置。可是,皇帝的心思哪里能够旁人轻易左右的,本就有了疑心,哪里敢同意公主请求。
到了午膳时分,春意也告知我,公主所带之人,一个个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肴。我便领了公主回到前院的用膳厅房,王妃眼不见为净,不愿出来应付,便仍旧只有我与公主两人相对而坐,共品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