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送走王夫人之后,我又落座在前院的椅子上,看着院中树木一点点冒出了绿意,想着这个春天并不会有多平静祥和。
待到苏翊走到我身边之时,我方才从沉思中醒来,“你回来了。”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苏翊看着我,眼神竟有些温柔。
我站起身来,帮苏翊解开骑马的披风,“刚刚王夫人来找我。”
“王夫人?”
“是呀,就是上次送了拜帖的王丞相夫人。”
“哦?她来找你什么事呀?”苏翊解了解袖口的扣子,往屋内走去。
我随着他后面,“不回院子里吗?还等什么人吗?”
“嗯,等会。”苏翊随意找了椅子便坐下,“你先说一下,她来找你何事呀?”
“王夫人要办个踏青宴,就是为了让她姐姐能够出门好好散散心。”我为他沏了壶茶,接着说,“想来,这张侍郎的嫡女也是个可怜之人,婚事一波三折。既得了王夫人邀请,我也就答应了,正好也借此机会,若是能够交得几个挚友,那就太好不过了。”
“我自来了京城,还没有认识一两个说得上话的姐妹。若是有了可聊得来的,不仅在以后的圈中宴席上,还是在平日的交往中,我也能算得上能有交心的了,往后也不至于那么寂寞。”我的眼神里略带了些央求,不免希望苏翊能够同意。
苏翊看着我的样子,歪起了嘴角,“我又没说不同意,你这样作甚?往日里你耀武扬威的样子,最近是越少见了,还有些不习惯。”
听见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愣了一下,是呀,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爱恨情仇都放在脸上的夏晚春了。“我……如今,我的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你公孙王府,当然不敢随意放肆呀!”
“委屈你了,晚春。”苏翊突然如此煽情,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苏翊……你……”我不觉间感觉脸上像是被火煎了似的,滚烫得很。“苏翊,我不委屈。”
苏翊看我这样,笑容更深了。“多出去走走也是挺好的,王丞相与其夫人,人品纯良,所交之人必定也不差。”
“这么说,你同意了我参加她们的踏春宴了?”我惊喜地原地跳了起来,拉住苏翊地袖口,不由得开心的笑了。
苏翊摸摸我的头,“还有一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
“是谁呀?”我好奇地仰起了头,这时才现,我们两人离得如此之近。站在一旁地春意和冬雪,离得虽远,看着我这模样,捂着嘴偷笑着。
“别急!”苏翊推开我的头,又低下头在我耳边低语,“我家夫人刚刚还说代表王府形象,可如今这模样,传了出去,怕是会让人贻笑大方的哦。”
我懊恼地盯着他,一时间有些气鼓鼓的,往日里的夏晚春又回来了。
正在我与苏翊对峙之时,一门口小厮从府外领了一人进了前厅。我转眼望去,一女子身穿红黑色交杂的紧身束衣,一身习武之人的打扮,十分扎眼。再仔细看那女子容貌,虽算不得什么美人,但长得也是清秀,未施粉黛,皮肤比寻常家女子要黑上一些,髻上没有珠钗,只用一根红色绸带将头束起,耳朵上也没有女子惯有的洞眼。
她随人走到我们面前,便行礼“少将军、少夫人好!”
苏翊点点头,“起来吧!”他拉着我的手,将我推到了前面,告诉我,“她叫邢天乐,你以后可以叫她天乐,与你同岁,但生辰要比你小上一些。她是父王麾下邢将军之遗孤,也是他的独女,一直待在南疆。”
“天乐妹妹好!”我赶紧与她打起了招呼。
“姐姐好!”邢天乐立马笑着脸朝我回了个招呼,“少夫人姐姐,这是我第一次到京城里,诸多礼数还不是很懂,还要麻烦姐姐多多照拂呢。”
我看着她,心里甚是欢喜,感觉这诺大的王爷府终于要多一些人气了。
“天乐自出生便在南疆,自小习武,常常随军打仗,别看年纪小,却也是一员猛将呢!如今两国短期不会再起风波,她孤身一人在南疆也不妥当,便传信给她,让她到京城来了。”苏翊与我解释道。
“好的,既然来了,就在王府住下吧。”我向邢天乐走近一步,与她吩咐道,“妹妹,莫要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与我说。王爷、少将军常常不在府中,只有我与王妃两人作伴,妹妹来了,就更热闹了。”
“好呢,谢谢姐姐。我随父亲长大,常常不知礼数,还要姐姐多提点提点。以后,天乐就拿少夫人当亲姐姐,一定好好地随在你的身边。”邢天乐一脸认真地说着。
“天乐,莫要妄自菲薄。你的任务,不仅仅是陪伴这个姐姐,我还有个更艰巨的要交托给你!”苏翊郑重其事地对邢天乐说起。
邢天乐听了,却是兴奋不已,“是什么任务?”
“那就是,你要当好她的师傅,教她习武,督促她强身健体。”苏翊一本正经的交代天乐。
我听着,心里不由得一暖。那日我提过,想习武强身,原来苏翊一直记着。这邢天乐,其实就是他找来教我武术的。
“得令!”邢天乐突然军姿跪下,“天乐必定尽心尽力,保证完成任务!”
苏翊与我笑出了声,赶紧拉着她起来。
“妹妹,你初来乍到,不如先去屋里将随身物品收拾一番吧?”我问道。
邢天乐倒是大大咧咧地表示没关系,“姐姐不知,我们行军打仗从来不带多少东西,所以我这一路从南疆到京城也没有什么行李家当,就两身换洗衣物,也没啥好收拾的。”
我听着,蹙了蹙眉,捂着嘴笑着说,“以后,你在王府,肯定不会再行军打仗了。妹妹你教我习武,我也要教你如何在京城生活,定要给你好好打扮一番,着女装,化粉装,日后呀,还要择一门好人家。”
“姐姐,莫要与我打趣,若是姐姐嫌我在这碍着你与少将军说悄悄话,我也是可以回屋收拾行李的。”邢天乐冲着我吐着舌头笑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也是无奈。这么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是长期军营生活所养成的,如此率真,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