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翡身侧的拳头紧握着,淡淡道:“不,这是我从忠勤伯府带的。”
徐先生和赵先生二人都愣住了。忠勤伯府是徐翡的外家,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可就大了。尤其是今日徐翡还要参加比赛,若是真的吃了这有问题的玉露团,在考场上发作的可就是他了。
徐翡往日里是个懒散性子,他家大业大,又是独子,他阿爹没有续娶,他生活的环境也相对单纯,不需要他费心争斗,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
“此事是我之过。徐先生,我这就去一趟忠勤伯府,必要查明真相,给先生一个交代。”徐翡郑重其事道。徐先生这次可是代他受过,他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徐先生眼看着徐翡带着还剩半个玉露团的食盒转身离开,也有些急了:这孩子这样急匆匆去外祖家,只怕讨不了好,到时候还得背上问责外祖家的名声。
他急得不行,偏偏自己病的起不了身。
卢照雪一向是关心同窗的:“赵先生,您照顾一下徐先生。我这就跟上去看看。”
“哎……”赵先生只能看着连这个女弟子也一道走了。
程密赶紧安排自己的随从跟上去,让他关键时刻代表幼学的立场发话,也算给两个小崽崽多点助力。
徐翡出了幼学,正准备雇佣一辆马车,却被卢照雪叫住:“等等我!”
徐翡道:“下次再与你一同逛书铺。”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卢照雪冷静地看着他,“徐先生也是我的先生,今日之事我也算得个见证,我与你同去。”
徐翡想劝两句,毕竟他回外祖家是要发作的,他一个外孙还好说,卢照雪一个小女孩卷进别人家的阴私事,只怕不好。但见卢照雪眼神坚持,想到平日里徐先生一贯爱护她,她肯定现在心里也生气得很,就没再拒绝。
卢照雪道:“你上我家的马车,我们一起过去。”
英国公府的马车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恰好此时随从也赶来,说明了院长的意思。两个小崽崽齐齐点头,“有劳了。”
“小郎君和小娘子客气了。”
两刻钟前的忠勤伯府。
忠勤伯老夫人正与家中女眷说笑呢,就见小孙子张轲回来了,她忙道:“轲儿过来,你母亲给你做了几件衣裳,看看喜不喜欢。”
张轲却脸色难看极了,看都不看一眼。
忠勤伯老夫人有些奇怪,又问:“阿翡呢?你们兄弟不是一道去的么?”
“哼,阿翡只知道攀权附贵,眼里哪有我这个兄长!”张轲鄙夷道。
“这是说的什么怪话。”忠勤伯夫人一贯是个柔和性子,“阿翡是你表弟,你姑母走得早,咱们都是他的亲人。你哪里不顺,何苦拿他作筏子撒气。”
张轲当然心气不顺了!他今年已经九岁多了,马上就到考学的年龄,哪里不需要这么个术数大赛的荣誉呢?诗词、术数、射箭,他也就术数出色一点,在他们年级能排个第一名的样子。
这一次的长安术数大赛,都不一定要拿到什么荣誉,只要能代表第一幼学参加,都是一个出彩的加分项。他当然虎视眈眈,也对这两个名额视如掌中之物。
偏偏这一次,他那个表弟居然也要参加!
他与表弟也算是自幼认识,也在一起读过书,当然知道表弟的天分。他的脑子就是转不过徐翡,但好在徐翡一向是懒散的,走个中等的水平,不愿意居于人上。他也就放心下来,免得与表弟都是同一辈常常被拿出来比较。
可这次,徐翡不仅在他们的朔望考中名列第一,还要参加选拔赛。他们同窗里还有个叫卢照雪的,据说也很厉害。
一共就两个名额,就算他不一定能拿下,但徐翡绝对不能拿下!否则他永远要笼罩在表弟的阴影之下,甚至比这个更可怕,因为他年龄更大,居然还不如同台竞技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
所以他今天一大早就溜进了厨房,今日家中少爷和表少爷都有重要的考试,厨房自然也兢兢业业地做好了两个食盒的玉露团,让他们带着在马车上吃。
张轲说自己带给表弟,下人们自然也不敢有意见。暗处无人的时候,他就将特意买的无色无味的巴豆粉下到了食盒里。
可惜徐翡不喜欢在马车上吃东西,所以他没有亲眼看到他吃。不过他知道,到了幼学,他一定会吃的。
在考场上,他一直留心着徐翡那边,就等着他发作,谁知道直到结束他都好好地在座位上,他这一留心还耽误了他自己做题,根本都没做完!
张轲可不恨得咬牙切齿的。当下对祖母和母亲说:“阿翡只知道与英国公的女儿玩,可不是攀权附贵?”
英国公女儿?那可是他独女啊!忠勤伯老夫人心里高兴,“你也该去一起玩啊。”若是能与英国公女儿混个脸熟,将来英国公选女婿指不定就能看中他们家轲儿呢!那才是走了大运啊!
忠勤伯老夫人在这美滋滋地畅想,却没想到,一刻钟后,随着外孙回来,家里就被搅得翻天覆地的。
在马车上,卢照雪就问徐翡:“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徐翡眼睛合上,有些疲惫道:“大概知道。”
“好!那我们就去找他算账!”卢照雪绝对容不得人欺负她看重的先生,管对方是忠勤伯府的什么人呢!
到了忠勤伯府,徐翡就领着卢照雪与随从径直入了内院,门房都被这气势汹汹吓了一跳:表少爷这是领了客人家来?可神色怎么这么奇怪呢。
忠勤伯老夫人听说外孙带了客人来,稳坐着等外孙和客人拜见。外孙的客人自然与他一样,都是小孩子,见了自己这个有品级身份的老夫人,就是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