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生活平淡而枯燥,几乎没什么娱乐,骑马射箭就成了孩子们乐此不彼的玩耍项目,不论男女,一有空都会争相比赛骑射。
小男孩骑不了马,就坐在羊背上玩耍,卿柠时常看到四五岁的男孩被公羊弓起身子弹跳着摔下来,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可一旁的大人们反倒不以为意,除了偶尔喊一声,并不太理会,男孩自己也会很快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追着公羊跑。
他们或者拿起小弓箭寻找可以射击的目标,冰天雪地里,有些饿极了的沙鼠会钻出洞来觅食,这些身体肥硕又异常机灵的龋齿动物便成了他们练手的活靶子。
他们将射中的沙鼠带回来,剥皮去脏后直接放在火上烤,一群孩子围着火堆,一边咽着口水等待美餐,一边用胡语叽叽喳喳争执不休,这时候卿柠就远远躲开,打死都不会尝一口。
后来卿柠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肉绝大多数都是他们打猎带回来的各种野物。
对胡人来说,牛羊和马匹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主要生活来源,除了老弱病畜,如果不是重大日子或者食物匮乏,他们不会轻易宰杀,牧民们要拿它们到龙城换取食盐、工具和其它日用品,还要靠它们度过漫长的严冬。
乌涂亚祖孙俩人平时并非顿顿吃肉,她们时常会将带了少许残肉的骨头放进陶罐,加些干野菜和粗盐炖煮,再配上几块干酪,就是一天的口粮,而那段生病的日子,她们将最好的食物都留给了卿柠。
为了给她补充营养,乌涂亚每天都会起很早出去打猎,有时回来晚是因为运气不好,跑很远都一无所获,而那时,卿柠以为乌涂亚只是去放牧。
听乌涂亚将这些当作趣事兴高采烈讲给自己听时,卿柠眼底有些潮润。
自那以后,她尽可能多的干些农活,看老人提重东西也会主动接过来。
和乌涂亚不同,对太塔,卿柠的心情是复杂的,所以一直显得客气而疏离,两人心照不宣的绝口不提她们之间谈过的任何事。
每天一有空,卿柠便将米粒牵出围栏,在空地上练习。
尽管米粒体型矮小,可因为不熟练,加上心虚,每次都要乌涂亚帮忙,费好大劲才能爬上马背,在马上如果不用力夹住马肚,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来。
一天,卿柠突然问,“乌涂亚,米粒身上是不是少样东西?”
乌涂亚围着马查看着,“没有呀,少什么?”
“马镫。”
见乌涂亚一脸茫然的样子,卿柠提醒着,“没有马镫。”
“那是什么?”
“你们不用马镫吗?就是上马踏脚用的。”
乌涂亚继续摇头,“我们都是这样骑马的,达达,你说的那个马、镫是什么?”
卿柠也没真正骑过马,仅有的一点经验还是大学暑假和同学去北京玩时,被人牵着缰绳在公园里慢慢兜了几圈,顶多只能算“坐”了一回马。
卿柠顺手捡了块石子,蹲在地上琢磨起来,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想象画了个简易草图,乌涂亚也蹲下来,对着地上的图歪着脖子左右看,好奇的问,
“这就是马镫?”
“对啊。”
“画这个做什么?”
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将她俩吓了一跳。
一张黑红的圆脸不知何时凑过来,在乌涂亚身后探头探脑。
“上马用啊。”
敖斯木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胡人骑马从不用这个,我看你学不会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