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说那些故事,就是为了稳住我,稳住有苏连霏。让我信了你的坦诚,你的真心…”
可胸口却像被撕开一般,刀刀割入,刀刀流血。这是云夫人的身体,不是夜昙,夜昙却也想要涌出些泪花,不是为疼,而是为气!
有苏连霏是这样死的!有苏连霏被杀前还在为这个冰冷假面的人帝伤心难过!
夜昙被迫痛得弯腰,咬牙全满是怨恨地全盘清澈了心:“所以你对我有求必应,也是为了稳住我?”
皞帝沉沉看她:“是。”
“你把新雉弄哪去了?”
“杀了。不会再有倚云阁,也不必再有这样的侍女。”
“牌匾也是你故意卸的?”
“是。寡人即将选秀,以扩充后宫遮盖天象误判。佳丽三千,都将是寡人的命定之人。独独你这狐妖,不会是。那瑰丽阁楼,要留给寡人未来的皇后使用。”
“你可真是个妥帖的帝王。”夜昙步步靠近,满头是虚汗,“比先皇差不到哪去。”
皞帝顿一顿,竟微笑抬头,与她对视:“多谢。寡人会秉持此身,拉拢兽界,有生之年带领人族傲立四界。”
夜昙:你做梦!
她侧身看大监,找到他头上束帽的横钗所在。最后问道:“为何要让二王回城,为何要把阿沅许给阿旸?”
皞帝句句简洁,又字字分明:
“朝堂制衡。谨王可以让朝臣们上奏弹劾,留我喘息,福王则用来施以恩惠。丞相一家与国师不睦,又手握重权。丞相之女嫁与福王之子,国师会以天煞孤星星象限制丞相,寡人可由此削弱丞相权柄,再由丞相人政改星象控朝的现状。如此,夫人在下狱前可还有要问的?”
全都是算计,没有一分真心。他平日清寡少语的外表下,藏着的是这样一副很相匹配的冰冷心肠。的确是天降的紫微星,生来的帝王心术!夜昙只为这傻狐狸不值,可心头巨痛压得她又不得不想起其他——
也许那三个姑娘的确是死了,那陈公子的两幅面孔与面前的人帝重合…时闻竹师父捅进的尖刀和他的帝王心术又有何区别!他就是那出卖亲情的萝父,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什么利益,为自己做的事毫无愧疚!
小时候,夜昙时常想,若是母亲没有生育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她怎么能看着阿沅一步步走向芳华早逝的结局,如果有机会,她会让那个小姑娘不要成为皇后,踏入被地脉紫芝降世于腹中的宿命。
而她早亡的宿命,却只是作了眼前这人的一颗棋子!
若一切只是徒劳,你又该如何呢?
…若一切只是徒劳,是你改变不了的过去呢?
夜昙一时竟分不清,是这傻狐狸的身子在痛,还是自己的元神在痛。她像时闻竹一般,弯腰,像快死了,匍匐在地上。
有根温热的手指悬停在她的头上,然后移开。
夜昙滚出颗眼泪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要的答案了。”
“我救不了她们。也救不了你。那我该如何呢?”
夜昙和嘲风,是同样的人。辛苦救人却徒劳、想救的人早无生机,该做何解?
自然是先快意恩仇。
夜昙突然难,由地上弹起,伸手将大监头上尖利的横钗拔下,刺进了皞帝的心窝!
大监尖叫道:“来人,来人,刺驾——”
夜昙舔舔嘴唇。
“之前你跟我说过的那些劳什子天象。我想说。”
“你不配和有琴相提并论。”
“不管双星调换是真是假,如果你是生来的天煞孤星,那么你活该被关十五年。如果你是生来的紫薇帝星,那你活该被错关十五年。你应该永世被禁锢在藏书阁中,再到这皇城中。到老,到死,到你的百年,你的千年,你的永生永世。”
皞帝连被刺杀都没有太多波澜的眼睛,终于漾出一点波纹。
他握住了夜昙的手。生平第一次那么用力。她在向里刺,他…只是握住她。
他笑了笑。答: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