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撇嘴,不提就不提呗。
沈家不提,可陆家不能不提。
传了那么些年的婚约,沈家只有近一些的街坊邻居知道,可陆家交友广泛,不少生意上的人都知道,只等着来喝她陆家的喜酒。
若一朝作罢,引来外人遐想乱传不说,对陆子宣的名声不好,对她陆昕柔的名声不好,对店铺生意更是影响大。
“妻主,这可如何是好啊!”孙氏自是知晓男儿名声的重要。
“急有什么用!明日我再上门去一趟!”她与沈昭华相识十几年,知道她面硬心软,只要沈昭华不松口,她必得一日一日地上门,诚意得做出来。
就怕传了个陆家出尔反尔的名声出去,那才是真的完了。
……
夜深人静,沈意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直至三更也没睡着,索性坐起身来,点燃屋里的油灯,在屋子里一点点翻找什么。
翌日早上,沈意带着个小箱子从后门溜了,走到一半,老远就瞧见陆昕柔提着东西往她家去,她低头从小道避开。
她到陆家的时候,是管家陆蓉接见的她:“主母出去了,临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当然知道陆姨出去了,沈意似往常一般道:“蓉姨,我来找子宣的,他在吗?”
陆蓉知道主母昨日去了沈家提了亲事换人的事情,摸不准沈意这时来见陆子宣是什么意图,她斟酌着开口道:“在,我去将他请来。”
“不用了,你直接带我过去吧,我和他说几句话就走。”
沈意这样说,陆蓉也只好应下,急急找了下人先去清风院通报。
陆子宣知道沈临春来找自己,第一反应是不想见,可下人说,管家已经带着人往这边来了,娘、爹和姐姐都不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院里见,心中纠结着沈临春要是问起亲事,他该如何说。
这般想着便迎面见着了管家带过来的沈意,在清风院里乍一见面,两人都没说话,是沈意先开了头,一惯地嘴欠:“哟,才几日不见,姐姐都不喊了?”
陆子宣下意识地要和她打嘴仗,不知想到些什么,心不甘情不愿地喊道:“临春姐姐……”
沈意同他笑:“还行,还知道认姐姐,坐吧伸手,看看你有没有变成呆瓜。”
或许是沈意太自然了,也或许是沈意为陆子宣把过太多次脉了,陆子宣一时都忘了他和沈意的婚事,沈意喊他伸手,便真的伸了手,直到沈意搭上他的脉,他才觉得不好,怕被沈意看出来身体不好只是婚事换人的借口。
可手腕微动,就被沈意按住了:“别动,是不是半夜偷吃东西怕被我发现。”
“我才没有偷吃!”话才出口,陆子宣忽然想到,昨晚好像还真的吃了东西,他姐姐给他带回来的红豆糕。
“你这脉可不像昨晚没吃东西的脉啊,小骗子!”沈意慢悠悠地调侃他,余光扫见他微抬下巴时露出的一点红痕,唇畔的笑意微敛。
“我就吃了一点……”陆子宣不服气地喊,心知沈临春肯定要嘲笑自己。
没等到沈意的嘲笑,却听她道:“你脖子怎么回事?”
“脖子?”陆子宣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随后一愣,想起前几天威胁他娘时,用衣裳勒脖子假装自尽留下的痕迹,这几天痕迹已经很浅了,沈意不问他都要忘了,他不自在地避开目光道:“没,没什么,不小心蹭到了。”
沈意感受着指腹传来的过快脉搏起伏,眼眸闪过一丝幽深,点点头,把手收了回来,“脉象还行,晚上少吃点,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惜些。”
“知道了……”陆子宣摸着脖子心虚,没听出来沈意话语的深意。
沈意将带来的木箱子往陆子宣面前推了推,“这个给你。”
陆子宣第一反应是不能要沈意的东西,“啊,我不能——”
“是你的东西。”沈意淡淡道。
“我的东西?”陆子宣不明所以。
看着他懵懂的样子,沈意熟练地伸手想拍他脑袋,像之前那样,做过无数次的动作,她刚抬起手,陆子宣就条件反射地矮了一头,也是他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可半晌,也没等到熟悉的触感,只是他一抬头,额头就被咚地敲了一下。
他吃痛捂着额头,张口就嚷嚷:“沈临春!你又打我,我告诉沈姨去!”
“多大的人了,还告状呢!”沈意站起身,又抬起手,陆子宣连忙躲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你还想来?!”
沈意噗嗤一下笑出声,“哪能呢,我走了,高兴点。”
陆子宣盯着她,半点没放下警备,只觉得她在声东击西,说不准又像小时候,突然杀个回马枪,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却见沈临春当真转身和管家朝外面走了,直到出了他小院的门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