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没闲着,乱七八糟的瞎吆喝,务必把六房的人都喊出来才好。
这就是一场角力。
张薛氏能忍住其他,但她总不能不上茅房——村里的人家,茅房很少在院子里面。
早晚都要出去,何必费力坚持?倒让外人还以为她们家怕了他们。
张薛氏一想明白,遂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行走间还用双手用力的拍拍衣服上的灰土,整整有些皱的衣褶。
当走到大门前,拍整也正好完了。
她一边儿开大门儿,一边儿中气十足的抱怨: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叫丧啊。俺又不是聋子听不见。”
门开了,她看着当其冲的张裴氏冲道:
“怎么哪儿都有你,就勤快你没影儿?整天嚼舌根当搅屎棍儿,也不秃羞。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积点儿德,不说为儿女们好好打算打算——大侄子给你当儿子,真是打了倒了八百年的霉了。”
她越说越起劲,又向其他人喷火:
“都没事儿干啦?聚一堆儿等着俺喂你们吃呢?有这闲工夫,怎么不歇一会儿。还是累的轻,一辈子的泥腿子三代的贱命。”
所有人都被骂进去了。
连看事情不对,想来帮忙的人也气炸了。
张裴氏气的怒冲冠:
“你这个嘴贱的泼妇,看俺不撕烂你那张喷粪的脏屁股——”
她边说边要冲过去跟张薛氏干架。
她后面有气的不轻的也跟着往上冲。
统统都被人拦了。
一个与张裴氏相好的‘话’友拉着她,轻声嘀咕:
“气啥?忘了正事儿啦?你跟她打起来,正得了她的意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裴氏气的抖:
“这狗东西!哼。老娘以后跟她没完。”
旁边早有醒悟过来的人大声的嚷嚷:
“嫂子,不是俺们非要过来啊,是俺们把你家偷面饼的贼,抓了。”
“俺们不是看你着急都打人了,这能不不赶紧给你送过来?
你说你不感激俺们就算啦,那火儿咋还那么大?
骂俺就算了,难道大家伙儿都是吃素的不成。”
她边说边想,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如今看果然如此。
要不然你看看,陈大妞平日在外面名声多好、多会做人?结果呢今儿猛的被高四丫这个傻大个一把给掀了。
“是啊。当谁稀罕你们家似的。”
……
陈氏被愤怒的人群推到人前,她害怕的不敢看婆婆张薛氏的脸,又忍不住用眼神向丈夫张知盛求救。
“娘——”张知盛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想求情。
张薛氏耳听着外人还在故意详细的讲述着抓贼的结果,扫视着周围看自家笑话的人、不住地做小动作不知悔改的陈氏、得意忘形拿着证据的张裴氏、还有落在人群最后的刘二女和高四丫,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眼前一阵阵黑。
她想不管不顾的昏过去——昏过去就可以逃避眼前的情形了。
可心里还有个清醒的念头在念叨——不行,昏过去才完了呢。不过是一个面饼,有啥大不了的?
对!有啥大不了的?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干脆死不承认:
“你们嚼啥舌根呢?谁说知盛媳妇儿是贼的?那明明是俺看她上地累,给她饿了吃的。咋到你嘴里说话就那么难听呢?”
天上真掉馅儿饼了!
已陷入惊恐中,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陈氏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她听到了啥?
娘啊,你真是俺的亲娘!俺以后一定孝敬你。
不,连你儿子和孙子也一块儿。
还有高四丫,这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