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走。”
谢澄:“……”
谢澄心虚气短:“我还没想好去哪里。”
我便道:“没想好去哪儿就回屋歇着,现在开膛手没抓住事情没出结果,你一个人找在外面逛,出了事谁都来不及救你。”
我其实是心里还记挂着之前梦见的谢澄被掏心而死的事,不愿让他一人呆着,但话说得不够婉转漂亮,心高气傲如谢澄哪经得起这般蔑视,顿时炸起全身的毛,羞怒道:“谁需要你救!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同你的好阿药快活去吧!”
我马上改口:“我不是要管你,我的意思是……我,我……”
“行了!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耽误你二位寻欢作乐,回头可别怪到我头上来。”他耳朵涨得通红,嘴里冷笑一声,竟然动了真火,头也不回拂袖走人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脾气没个定数。
有段时间没被他正经甩脸色,再次体验到当初在黑风岭时他那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德行,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了。
还要开口拦他,袁无功却道:“不用总是担心小秋的事,他武功高强少有敌手,无论何种险境,自保不成问题。”
我愁苦道:“可他缺心眼啊!”
袁无功:“……你说得也不错。”
我望着谢澄背影满心焦急,只听袁无功忽幽幽一声轻叹:“相公真是偏心眼呵。”
“袁大夫何出此言?”
“终日为小秋烦忧,时时不忘维护维护冰儿,相公的眼里只装了他们,哪有我的容身之处。”他怅然地擦拭眼角,“可知我夜夜独枕的空虚寂寞……”
我揉着眼角,无可奈何地看大佬飙戏。
“每个深夜我从梦里醒来,都是面颊湿透枕巾斑驳,窗外明月洒落,照亮一颗孤独思念着情郎的心……”他哽咽的姿态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格外惹人怜惜,乌睫纤长红唇润泽,忽略那秒杀京城九成男性同胞的长腿宽肩,这可真是个盈盈娇弱的美人。
一时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向我投来包拯看待陈世美的责备目光。
“罢了,我自知色衰爱弛,不如小秋年轻俊美惹人喜爱,相公的心不在我这里,也是应当。”
“……”我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一手搭着他的肩头,“歇歇。”
想着依照谢澄那身武功,我一时半会儿不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差错,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街的另一头,我才疲惫地问袁无功:“说吧,喊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袁无功摇出扇子半遮嘴唇,俨然是戏瘾还没犯完,照旧摆出伤心不已的表情:“相公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怀疑阿药一片痴恋之心,我只是觉得前段时间相公没能好好放松,想着带你出来散散心……”
我耐心地等他胡说八道完,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再不进入正题,我就去找小秋了。”
“相公性子怎的这般急。”袁无功一把将我拉回来,他牵扯唇角,平静地笑着,“总之,我们先走吧?”
我不问袁无功要带我去哪里,只是跟着他,而他也不打算说明,嘴角微微勾着,走走停停不慌不忙,真当是来郊游一般,路过有卖糖人儿的小摊,还会笑着问我要不要买一个。
袁无功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街上的人群。
他打量人群的时候,我就仰起头望着天际,那里远远有很多只飞鸟,阵型排来排去的,一会儿是个人,一会儿是大,非常有意思——不知道玄凤有没有在里面。
这时,我注意到了袁无功的视线,他不知何时已经侧过头,定定看着我了。
“相公在看什么?”他很认真地问道。
我想了想,还是说:“我在看那群鸟。”
他跟着我看过去,像个小孩子一样攥着拳头,抵在下颔,半晌,又问我:“相公知道那是什么鸟吗?”
我说:“太远了,看不清,也许是南归的大雁吗?天太冷了。”
“有可能。”袁无功说,“我也只见过大雁会排出这种阵型……”
跟他聊了几句狗屁不通的鸟话,我思绪散漫,颇有些挂念玄凤,有几日不曾看见它听它聒噪,也不知道它是跑哪儿去了。我便不自觉四下环视,企图从每一只停在树影间的鸟类身上,找到那个会一板一眼压榨我劳动力的吸血鬼影子……
“相公真是很特别的人。”
冷不防听见这句话,我呛了一口扑面而来的冷风,咳嗽着看向袁无功,他依旧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我,见我茫然,他眼角深深弯起来,好像要把我装进去。
他近乎呢喃:“就这么跟着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我思考了一下他在此时把我卖给人贩子的可能性,诚恳道:“不怕,没有人贩子会收我这种年龄的货色。”
“但是可以拿你去当奴隶。”他笑着说,“入了贱籍,想脱身就难了。”
“你说得很对,可我本来就是山贼。”我耸耸肩,“已经是至贱无敌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眼睛略睁大了点,随后眉目一点点舒展开,笑得更加深了。
“我想请相公去见一个人。”最后他告诉了我他的真意,“到时候可能有需要麻烦到相公的地方,相公要是愿意出手相助,那阿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