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樾也不与他客气,爽快地起身同贺严拱手一施礼,提步就出去了。
然还未走出花厅,就见姝娘迎面而来,沈重樾当即加快步子,伸手去扶她。
姝娘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因怀的是双胎,肚子堪比寻常孕妇七八个月的,不知道的,怕是误以为快要生了。
“将军。”看见沈重樾,姝娘忍不住笑起来,可余光瞥见正坐在花厅内的贺严,她将眼稍一垂,忽作了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一月未见,你看起来怎有些瘦了。”
沈重樾微怔了一下,反应却快,“我倒是未瘦,只是你这肚子大得着实是快。”
春桃在一旁拼命咬唇憋着,迫使自己不笑出来,几个时辰前还在一块儿,还偏要说什么一月未见,这两夫妻大白天的好容易见个面,怎还要这么辛苦地演个戏呢。
花厅中的贺严看着院中的感人的“重逢”场景,默默地啜了口茶,面无表情。
一个多时辰后,姝娘命府中大厨做的菜肴依次摆了上来,她如今身子笨重,无法亲自下厨,都是吩咐厨子们按她的法子来做的。
除了几道家常的菜蔬外,便是姝娘昨日同贺严说的卤猪蹄。
这般重油的东西,姝娘一般不会做给贺严吃,可所谓“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秋季适当进补些倒也没什么大碍。
那卤猪蹄是先用冰糖炒出糖色,再加香料和酱料熬煮的,整整炖了近两个时辰,不但颜色红润有光泽,而且炖得软烂劲道,撒上小葱花,香气扑鼻勾人。
见贺严一副垂涎欲滴却还在强忍的样子,姝娘笑着用筷子夹了一大块猪蹄放进他碗里道“这是师父的,只有这么多,莫要贪吃了。”
说罢,她又在贺严和沈重樾的杯中倒了酒,闻着清淡的酒香,贺严抬眉问道“丫头,这是什么酒”
“这是桂花酒。”姝娘道,“这酒清香好闻,还不醉人,最适宜师父这般贪嘴的人喝了。”
贺严闻言低哼了一声,“你哪是怕我喝多,是怕我灌醉了谁,让你心疼吧。”
姝娘与沈重樾对视了一眼,笑而不答,“师父,菜快凉了,您快吃吧。”
贺严纵有满肚子的牢骚,教这美食一堵,便也堵住了。
一餐罢,他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忽得对夏易道“午后,喊上几个下人,将姑娘的行李收一收。”
姝娘闻言筷箸一滞,难以置信抬眸看向贺严,“师父的意思是您愿意放我走了”
贺严挑眉道“怎的不愿走”
说实话,他还真不想这么早放人,可若再让姝娘待在这儿,他王府的围墙只怕都快被某人踏破了。
“自然愿意。”姝娘忙道,“毕竟我这孩子也不好生在这里。”
贺严侧眸看向沈重樾,“小子,看在姝娘腹中孩子的份上,我就暂且饶过你,不过,若你对姝娘不好,下一回,我绝不会再将她交给你了。”
沈重樾起身对贺严施了一礼,“下官谨记,此生定不会负了姝娘。”
“嗯。”贺严点点头,旋即看向夏易,“去,准备点炮仗去。”
炮仗
夏易不明所以道“王爷,府中有什么喜事吗,您要炮仗做什么,这将军和夫人不是要回去了吗”
“回去怎么了就兴人家归宁庆祝,不兴回府庆祝的”贺严振振有词道,“还不快去准备”
“是,是,小的这就是准备。”
姝娘掩唇笑了笑,回去草草收拾了些东西,半个时辰后,就在从街头放到巷尾,喧天的爆竹声中坐上了回将军府的马车。
贺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消一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她这个将军夫人被定国将军大张旗鼓地从长宁王府接回去了。
甫一回到青山苑,姝娘便沉沉地睡了一觉,待翌日起来,婢女来报,说是华庆嫣来了。
自打被贺严带回长宁王府后,她已许久不曾听过玉味馆的消息了,但见华庆嫣进来时满面红光,姝娘便放了心,知晓这玉味馆应当没出什么事儿。
“许久未见,夫人这肚子大得着实有些快啊”
华庆嫣开口第一句同昨日汪嬷嬷、邱管家见着她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姝娘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眸光温柔,“我怀的是双胎,自然比一般妇人的肚子大得更快些。”
“双胎”华庆嫣惊得舌桥不下,“庆嫣也是听说过,却是不曾亲眼见过,夫人这是福气满盈,好事成双啊,定是能生下一对健康聪慧的孩子的”
“借你吉言了。”姝娘莞尔一笑,问道,“这一个月来,玉味馆可还好”
华庆嫣点点头,“好,亏得有夫人深谋远虑,如今一切都好。”
姝娘蹙了蹙眉,听她这话,当是生过什么事儿了,她试探道“那付掌柜是不是来找你们麻烦了”
“倒也不是,就是故技重施罢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华庆嫣娓娓道,“前阵子他见我们的几个主厨挖不动,便打起了几个帮厨的主意,可没想到我们的帮厨也根本不上他的当,他便请了人故意来我们楼里点菜,把我们的几道招牌菜都给学去了。”
“哦他学会了”姝娘半倚在小榻上,接过风荷剥的橘子送进嘴里,饶有兴趣地听着。
“学了,但学了个四不像。”华庆嫣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的菜本就是药膳,若是里头搁了药材,都是按着您写的方子往里添的,可他付豫哪里懂那些呀,故而那些菜尝着顶多也就是味道像罢了,里头的药材放得随心所欲,乱七八糟,很快便吃出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