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荣乐堂里的气氛就少见的紧绷。
就连一向在骆老夫人跟前很得宠的沈令湘也老老实实坐在骆氏身边,不敢多话。
唯独骆谨行站在一边,梗着脖子毫不相让地与骆老夫人对视。
骆老夫人被气得手指头直抖也不见他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这样子若是让外人看到了,一个不孝的帽子只怕是免不了的。
骆老夫人身边,站着脸色通红神色尴尬无措的陈渔儿。
骆谨言坐在一边,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带着几分淡淡的薄怒。
苏氏和骆明湘安静地坐在下,苏氏望着骆谨行眉头微蹙。
骆老夫人在孙子这里讨不到便宜,自然而然地就将怒火倾泻到了苏氏身上。指着苏氏怒道:“你看看!你也是给人当母亲的,就教了谨行顶撞我这个当祖母的?!”
门外骆君摇忍不住在心中暗笑。
苏氏嫁进骆家的时候骆谨行已经被骆云带去边关教养了,这些年回上雍的次数一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两人都没有相处过几天,更不用说教导了。
苏氏显然也知道骆老夫人的脾性,倒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只是道:“母亲,谨行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眼看着谨言和谨行都该说亲了,这正室尚未过门,就先纳了妾室进门。疼姑娘的好人家哪里还肯将姑娘嫁过来?”
骆老夫人显然不吃这套,冷哼一声道:“你少糊弄我,我虽然不是什么侯门大户出来的,也在这上雍住了二十多年。谨言都二十四了,谨行也二十多了,这个年纪的小子,哪个房里没有几个人?”
说罢又看向骆谨言道,“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不上你表妹,嫌弃她乡野出身的,配不上你这定国公府的大公子。”
骆谨行忍不住道:“祖母!好端端地你就非得让大哥纳陈表妹做妾,大哥不愿意有什么错?”
骆老夫人没好气地道:“闭嘴,我问的是你大哥,用得着你火急火燎地跳出来替他说话?什么叫有什么错?他违逆祖母的话,就是错!”
骆谨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哥还没娶妻呢,不想纳妾哪里错了?再说了,祖母既然将陈家表妹带到京城来,就当为她安排一个好人家,若是三舅老爷知道您让他的孙女给人做妾,岂不伤心?”
骆老夫人道:“胡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和谨言两个,你爷爷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几个伯父都能到处跑了!还有渔儿,什么样的好人家能比留在自己家里让我放心?我正是疼她,才将她留在骆家,将来便是我不在了,一家子亲戚你们还能欺负她不成?”
苏氏朝还想顶嘴的骆谨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慢声细语地对骆老夫人道:“母亲,您一片苦心我们都知道。只是谨言和谨行的婚事,将军也关心得很。确实有不少人家的公子少爷,才刚刚成人身边就有通房侍妾侍候。但那些人哪里比得上咱们家两个孩子?真正家风清正疼惜姑娘的好人家,哪里舍得让姑娘嫁给那样的人?纳妾这事儿,眼下真不成。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陈姑娘无法自处?倒不如再等等,待咱们将谨言和谨行的婚事定下来再说,您看如何?”
骆老夫人看向骆谨言,“谨言,你怎么说?”骆老夫人也知道,苏氏说得并非全无道理。
大厅里沉默了片刻,只听骆谨言道:“不成。”
大厅里气氛更加凝重起来,陈渔儿更是羞得涨红了脸,眼中泪珠滚动勉强没有落下来。
骆氏小声道:“谨言,母亲也是为了晚辈好,你就别跟她犟着了。渔儿也是愿意的,跟着你…她也不算委屈。”
骆谨言看了陈渔儿一眼,道:“祖母的话表妹不要放在心上,你既到了骆家便安心住下。将来有什么想法也尽可与祖母和母亲说,父亲是你表叔,我和谨行也是你兄长。”
言下之意,骆家可以做她的依靠。
但无论是他还是骆谨行,都不会娶陈渔儿的。
陈渔儿呜咽了一声,再也受不住这话,捂着脸跑了出去。
骆君摇站在门外看着陈渔儿从自己身边跑过,朝兰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去看着,然后才轻提了下裙角跨入大厅中。
“祖母,母亲。君摇来迟了,还请祖母恕罪。”骆君摇走进大厅,规规矩矩地朝骆老夫人行了礼。
骆老夫人心情正差,扫了骆君摇一眼冷声道:“二姑娘来得真早。”
骆谨行的心情同样不好,见状不由呛了一声,“往日里请安不就是这个时辰么?摇摇又没迟到。暖心苑离荣乐堂最远,她晚来一步也是正常。”
荣乐堂和暖心苑是整个骆府装饰最精巧用心的两个园子,但却正好分别在骆府的两边。不仅两个园子里面积颇大,回廊曲折蜿蜒,中间还隔着一个偌大的花园,光是走过来就要花费好一会儿功夫。
“你、你……”骆老夫人没想到骆谨行今天竟然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当真是气得不轻,指着骆谨行一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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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君摇脆声道:“是君摇的错,祖母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然爹爹该着急了。”
骆老夫人看着她,“如今你爹和谨言谨行都护着你,你高兴了?”
骆君摇道:“大哥二哥疼我,我当然高兴了。大哥和二哥还有爹爹也都是孝顺祖母的,祖母您就别生气了。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爹爹不会教孩子呢。”
提起唯一的儿子,骆老夫人气短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