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柏楠掀开车帘,探身伸手,白隐砚温柔地握住它。
“今夜可以入城歇脚。”
“?”
“城大,兵马司和县里把驿馆客栈都腾出来,能容下众军。”
白隐砚翻身上马,和他并行道:“你在哪睡?”
符柏楠道:“客栈罢。”
白隐砚点点头,不再多语。
众人入了城,果如符柏楠所说,阉军十有九分下榻客栈,可有一事与他所想有些出入。
“什么叫只有一间上房。”
“……”
许世修符九一众厂卫站在房门前,围着两人不敢作声。
符柏楠咬牙切齿又问了一遍。
片刻,十三壮着胆子道:“王将军知道您老和主母的事儿,就……就只订了一间,现下别的也都让人住满了……您……”话到最后越说越小声,眼神飘向白隐砚。
白隐砚似乎被楼下用膳的食客吸引了,看着那顶屎黄色的布帽入了迷。
“住满了?”符柏楠冷笑一声,枯指一伸:“隔壁何人。”
许世修道:“王将军。”
符柏楠又道:“再往后去。”
许世修道:“刘副将。”话落补道:“客栈驿馆所有上房都住了军将。”
这是按在台面下的羞辱。
“……”
众人沉默着。
符柏楠还欲说什么,白隐砚忽然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未等符柏楠再开口,走进了屋中。
她放下包袱,在屋里转了一圈坐到榻沿,两手撑在身侧,抬头静静看他。
望变成对望。
于是沉默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岑寂良久,符柏楠终于垂下眼帘,跨过房门。
廊中乌泱泱围了十几人,不知是谁起的头,一个两个的,十几颗脑袋挤在一块小声起哄起来。
符柏楠回身啪地把门摔上了。
一扭头,白隐砚还在看他。
“……”
符柏楠不敢回望,走到桌边僵直地坐下,翻杯倒了碗茶,抿了一口,差点烫破舌头,搁下杯子,又险些打破茶杯,将杯子扶回桌里,又撒出些茶,最终泼脏了衣袍下摆。
他伸手从袖中掏丝帕,抽了两抽,没抽出来。
身侧光影一暗,素手伸过来掸了掸他衣摆,用帕子沾干了茶水。
“你饿不饿?”
那只手把丝帕塞进他手中,握住他发凉微抖的手指搓了搓。
“一下午没吃东西,我饿得手都在抖。”
她道。
“不信啊?你试。”
“……”
符柏楠说不出话。
他喉头上下滑动,闭了闭眼,长久地低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