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去和留的问题却让他苦不堪言、踌躇不定。
可怜巴巴的便利贴和不成形的生日蛋糕不过是将他引入深渊的最后一个推手,罪魁祸首是那颗早已经倾斜的心。
他以为自己解开了脚上的镣铐——其实没有,他从未逃出这牢笼。
来到异国的前十天,他没有和费岚说过一句话。
费岚脸上的伤一直没好,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楚卓成都看见了,他没有听医嘱按时换药,也没有好好休息养伤。
他的小心思,楚卓成都知道。
这些伤口多留在脸上一天,楚卓成就能多看见一天。
多看见一天,就有机会心软一点,对他内疚多一点,关心多一点。
然,楚卓成没有。
那十天,看着他的伤口,楚卓成总是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都能狠下心把人揍成这样,竟然狠不下心一走了之。
他从前总觉得费岚有病,是真的有病,心理疾病,偏执狂那种。
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有病,也是心理疾病,受虐狂这种。
他选择了留下,可是他没有选择跟费岚好好过日子。
不搭理对方只是轻的,有时候楚卓成还会故意偷跑出别墅,主动和一些外国人聊天。
有美的,有丑的,有老的,有小的。
哪怕是邻居家养的拉布拉多,他都能聊上两句。
可他偏偏不跟费岚讲话。
看着对方苦恼的样子,楚卓成竟是有点快活。
他跟一般的受虐狂还不太一样。
就像奴隶的奴性几乎是刻在骨髓里,他们的脑海中没有“反抗”的意识。
一般的受虐狂也没想着反噬施暴的人吧。
……
今天,是他偷跑出来的第八次。
或许“偷”这个词已经不太准确,因为他知道,费岚对自己做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既然他能从别墅中“偷跑”出来,那必定是得到了对方的默许的。
快天黑了,邻居又开始遛狗了。
那条拉布拉多几乎是带着自己的主人在奔跑。
对方是美籍华裔,十八岁的帅小伙,会讲中文,只不过不是那么标准。
他身上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他随时都在笑,随时都在运动,看见他的时候,不是在遛狗就是在去健身房的路上。
那样生机满满的气息,是活了三十年的楚卓成从没有见过的样子。
“出来散步吗?”他用中文跟他打招呼。
楚卓成伸手摸了摸绕在他身边,拼命嗅他气味的拉布拉多,温柔地笑了一下:“嗯。”
这般闹腾的拉布拉多倒是少见,看来是随着主人的性格长“歪”了。
高大的路修蹲下身子摸了摸自己的狗,嘴里念着狗狗的名字,希望这只热情四溢的狗狗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