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李弘眼里,这便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颤抖着手,指着那两名御医道:“告诉太子,发生了何事。”
两名御医颤颤巍巍道:“禀告太子殿下,襄王殿下薨了。”
李建深神色未变,‘哦’了一声,道:“我知道,就是我亲手把他送上的黄泉路,父皇,您满意么?”
那两名御医听见太子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语,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
李弘万万没想到李建深当着臣下的面当众承认了此事,气得骂道:“你个逆子!”
他站起身来,对那两名御医喝道:“都给朕滚出去!”
两名御医连忙起身,相互搀扶着,手脚并用,爬出了偏殿。
还在擦拭血迹和在门口站着的宫人也都下去,殿内就只剩下李弘、李建深和一具尸体。
李弘喘着气,道:“为何杀你弟弟?”
李建深淡淡掀起眼帘:“他对我的女人不敬,自然该杀。”
李弘冷哼一声:“你的女人?你都同王青葙和离了,她还算个屁的你的女人。”
他显然是气急了,罕见地爆了粗口。
这话正戳李建深的痛处,他垂下眼帘,许久之后才道:“我说是,她便是。”
李弘看着他,冷声道:“你还说朕冷心冷肺,变心快,你自己呢?昨日是卢听雪,今日是王青葙,你比你老子又好到哪里去?”
李建深猛地抬头。
李弘在这目光里败下阵来,他是气急了,才不自觉提起陈年往事,其实何必提呢,那是他们共同的伤疤,他想用它来伤害李建深,其实伤害最深的是他自己。
李弘转过身去不看他,面向李纪元尸体的方向站着,道:“你想杀他很久了是不是。”
“是。”李建深没有丝毫犹豫。
“从小儿臣就不喜欢他,他的母亲害死了我的母亲,而他自己呢,私通北戎,害死那多人,早就该死,父皇,他这样癫狂,您的功劳最大。”
李弘猛地转身,恼羞成怒一般,道:“你说什么?”
李建深看着他,忽然笑起来,道:
“棋子的命运就是个死,您早预料他的结局了不是么?当初就是您亲手把他送到这条路上的,您忘了,儿臣可不敢忘。”
当初李建深屡建战功,声望直逼李弘这个要登帝位的父亲,为了权势稳固,李弘便开始玩起了历来帝王都十分青睐的平衡之术,而他选的那个人,就是李纪元。
李弘一边因李建深的母亲而培养他,一边又忍不住把李纪元当棋子来与李建深抗衡。
一边宠信一边提防,这就是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李弘被他揭了老底,脸色涨红,手指微微颤动,最后,颓然坐下。
他闭上眼睛,道:“如今你说这些,是想杀了二郎之后,再杀朕么?”
李建深淡淡道:“您想多了,杀弟总比弑君要好听得多,只要您安静一些,这帝位您便能好好坐下去,一直坐到死。”
李弘手微微颤抖,转过头去,将眼睛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