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澍不可置信问:“你是觉得我太凶,被我吓到了?”
林间视线飘忽,不敢看许嘉澍的眼睛。
许嘉澍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寝室,推开门,对视的第一眼,他就恍惚觉得林间不该存在在这儿。
林间的身上透出对一切事物带着一种怯生生的好奇,眼眸似春光月色般清透干净,像只初出森林的纯稚小鹿第一次遇上人类,亮闪闪的眸底流露出柔软的信赖笑意。
也正如他的直觉,林间的生活常识少得可怜,甚至对人性没什么认知更没什么戒心,好似觉得所有人都是善良而无害的。
林间的模样又格外招男性的喜欢,却看不懂周围人投来的觊觎目光,要不是他暗地警告,有些人还借着一些可笑的名义死缠烂打追在林间身边。
“开学那天起,那个学长就一直盯着我,他主动来我们班参加破冰活动,军训的时候以学生会的名义来送水送雪糕,志愿活动的组织人原本不是他,也被他借干事的身份顶替。”
林间怔愣:“什么?”
许嘉澍眸中闪过冷光:“他喜欢谁我管不着,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活,我就懒得搭理。但他和我国际关系课的教授关系好,让教授先卡我的论文打低分,再去求情帮我搞第二次评测。是真以为我是傻的,看不出来?”
“他给一门教市场营销的老师当助教,经常出入办公室帮忙批改卷子和整理资料,共用一间办公室的还有一位教我的金融学教授,他扔了我交的纸质版论文,还好我发了一份电子版论文到教授的邮件里备份。”
林间瞳孔微震,傻住了,喃喃道:“他怎么这样?”
学长动的手脚向来隐蔽没留下证据,只有这一次,教授一收到他的电子版论文邮件就回了办公室,想拿纸质版的资料和隔壁办公室的一位教授讨论送去期刊的可能,教授在办公桌上一堆论文里没翻到他的,发消息来问许嘉澍怎么没交过来。
他心存怀疑去调了监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按住不发隔日去查,那个时间段的监控果然没了。
“沙盘竞赛的报名是提前定下的,半路改不了,我原本就决定竞赛结束后就不再和他来往,结果他在庆功宴上对我告白,还莫名其妙发酒疯。”许嘉澍看向林间,“现在还觉得我不该凶他吗?”
林间有些羞愧道:“我不知道这些。”
“再说了,我凶他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那样。”
林间眼眸闪烁:“意思是,男的喜欢你也没关系,你拉黑那个学长的所有联系方式,是因为学长自身的那些问题?……”
许嘉澍道:“只要不打搅我的生活,他们的存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间低落的心境瞬间变得明朗起来——也就是说,他只要恪守朋友这条线,不逾矩不做过线的事,他和许嘉澍就能平安无事地相处。
许嘉澍问:“现在还怕我吗?”
林间摇摇头:“不怕了。”
“所以刚在学校里,是真的在怕我?”许嘉澍敏锐地抓住林间话语的漏洞,开始算账,“好啊你,为一个外人和我生分。”
林间恳切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就一句道歉?”许嘉澍眉梢微挑,“我还没消气呢。”
林间赶紧追问:“那要怎样做,嘉澍你才能消气?”
他注视着许嘉澍,眼眸如秋水般澄澈,盛着明晃晃的愧疚和歉意。
许嘉澍往椅背上一靠,两条大腿微微分开。
他道:“坐上来。”
“坐……”林间语气懵然,“坐哪儿?”
许嘉澍忍住唇角的笑意,微微扬起下颌,语气懒洋洋的:“坐我腿上啊。”
林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玉白的颈项浮上一层淡红迅速蔓延到脸上,晕开云蒸霞蔚般的绯色,整个人如坐针毡,神色慌乱得可怜:“为、为什么啊?”
“不是要让我消气吗?”许嘉澍似笑非笑,反问,“不该听我的?”
林间没办法,道:“好吧……”
他以手臂撑在座椅上,动作僵硬地横跨过越野车的中控台,两腿分开,跨坐在许嘉澍腿上。
平日里许嘉澍有健身锻炼的习惯,一坐上去,林间便能感觉到底下硬邦邦的结实肌肉。
许嘉澍在寝室里换上衣有时懒得避开人,林间曾无意间瞥过。
肩宽、腰窄,小麦色胸肌明显,劲瘦腰身上覆着薄薄腹肌,块垒分明,鲨鱼线深刻性感隐入深处,肌肉线条流畅利落却不夸张,蕴含着勃勃生机和力量感。
这是林间羡慕且向往的身体——康健且富有生命力。
但是坐上去的那一刻,仿佛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了许嘉澍的身体,底下的坚实大腿温度灼热,隔着衣料传来难以忽视存在的热度。
车内的顶光倏忽自动熄灭,只有停车场的灯光倾斜照入车窗,半明半暗的光线打在许嘉澍俊美无俦的脸上,生出陌生的距离感。
林间坐在他的腿上,分明和他视线平齐,却觉得他有一种压迫的气势扑面而来。
“抱在一起过,睡在一起过,”许嘉澍的胸膛因为语句带笑而轻轻震动,“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
林间问:“你消气了吗?”
许嘉澍没说话,忽地低了头,伸来双手。
那双手掌宽大结实,掌心炽热,落在了林间的颈间,修长的手指抓住外套两侧的衣襟,往中间合拢。
林间呆呆地看着他。
许嘉澍的动作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将林间散开的外套纽扣一枚一枚地扣好。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许嘉澍语气懒散,含着笑意,“要下车了,衣服扣好。我可不想见到你又受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