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浓浓,野郊荒陵外生出几支野桃花,在和煦的春风里舒展着身子。
桃桃坐在妈妈腿上,好奇望向外面。
她声音细细的“妈妈,我们这是去哪儿”
“桃桃,我们去扬州呢。”小虎看妹妹扒拉着窗子往外看,提醒“小桃不许把头往外探。”
林宝珠抱着女儿,答了声是。
小桃桃眨着长长的睫毛,问“哥哥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哥哥每年都去,自然知道。”小虎翘着腿回答。前面周志平正在开车,扬州离江市并不远,他们过去要不了多久。他眼神直视前方,却答“就快到了。”
林宝珠没再说话,不知怎的,出门了一会儿,她就有些不舒服。虎子看着妈妈苍白的脸“妈妈,你是不是晕车了。”
周志平听了加快了油门“虎子,你照顾好你妈妈。”
等到了旅店里,她扶着床坐了一会儿。周志平担心她,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摆摆手“坐下后好些了。”
看她脸色是真好了些,他也放了心。周志平站起来“我给你倒杯水,等下出去吃饭。”
他刚走到开水壶处,倒了杯水转过身“宝珠,你说今年我们还去宝珠宝珠”
小虎听到爸爸急促的喊声,探出头“爸,你吵死了,我游戏输了都怪你。”他再定睛一看
妈妈晕倒了
顿时一家四口乱成了粥。
林宝珠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梦,等她睁开眼,便半扶着脑袋,下意识喊了声“周志平”。
她意识混沌,头微微泛疼,就有一双柔软的手惊喜扶住她“小姐,你终于醒了。”
宝珠抬头,就见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十年没见她忽然睁大眼睛“碧水”
“是我。”碧水一边给她拿香薰的帕子给她摁拭额角眉心,一边往外唤“小姐醒了,来人伺候。”
院子里侍奉的丫鬟嬷嬷便鱼贯进入,随列捧盏。薄薄的日光从精致雕花的窗纸上透进来,房内晦暗清凉。
林宝珠心中大骇,便一把抓住碧水的手“我你”她想起自己丈夫儿女,迟疑了很久,最终问“你可见其他人”
碧水看面前的小美人惊靥,乌委榻,削肩羸弱。刚刚醒来,她不安地握住她的手,抬头面容病弱苍白,细眉轻颦,目中更是隐含水雾。
她便放柔声线“小姐不必担忧,碧水和嬷嬷们都在呢。小姐只是昨个不慎落水,得了风寒,大夫刚刚走,说醒了就是全好了。”
宝珠睫毛微颤,面容楚楚“你可见一个男人和两个孩子”她比划“一个高高的少年,一个还未及腰的女孩。”她迟疑“还有一个身高体阔的高大男人。”
她话音刚落,门口一个小丫鬟便插嘴“身姿魁梧的男人我倒是见了几个,就是今日老爷办宴席请的西北战将。”
她踮起脚“那么高呢”
林宝珠不禁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荒唐梦,又急急问“府上侍卫可有这样身形的”
碧水犯难“府上侍卫多是江南人,倒是没有这般的。”
她从捧着药例的托盘上取了碗蜜水“小姐别急,先润润嗓子再打听不迟。”
她刚要说些什么,却见林宝珠一把推开她,只着着一件素白中衣便赤着脚往外奔去
碧水被推得一个趔阻,房里的仆从都吃了一惊,王嬷嬷一边抄起外裳一边喊“还站着作甚,快去给小姐披上外裳”
林宝珠越跑,越见扬州转运使府里精致巧格的假山流水,羽叶花朵。她跑得小喘吁吁,香汗淋漓,却仍然见到的是回廊、飞檐和一众被她撞到的仆从。
王嬷嬷扶着腰把外裳披到她身上“小姐怎的如此惊慌”
她刚松下一口气,便见自家楚楚娇养的乖乖小姐潸潸然泪下呢喃“嬷嬷,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碧水隔着缃绿色碧纱橱望向里头,担忧“小姐还是这般闷闷不乐”
“可不是,自从那天醒来就以泪洗面。夫人来看也直流泪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