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轼如陷沼泽,苦苦挣扎,他怯懦得不敢直视姜琬宜那炽热如火的眼神。
“表哥,你说啊!究竟为何?你不会无缘无故不要阿语的!说出来我们才能共同设法解决。”
姜琬宜几近抑郁,这一个个的都这般令人抓狂,再如此下去,未等他们疯,自己怕是要先疯了。
顾云轼长叹一声,整理情绪,语气冷静如冰地对姜琬宜说道:
“魏允公,齐国公与长公主次子,如今在宫中任职,有官位。而我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大理寺少卿之子,在军营中也只是个小旗长。我怎配得上高高在上的镇宁侯之女永宁郡主谢语,我给不了她安宁平稳的主母生活,更给不了她破天的荣华富贵!”
姜琬宜闻言,怒火中烧,恨不能上前将顾云轼生吞活剥:
“顾云轼,你简直就是个混蛋!谢语渴求的是安稳平淡的主母生活吗?亦或京州的荣华富贵、滔天权势?她要的是你,是那个年少时与她海誓山盟、相伴一生的翩翩少年郎。这些年,让她在京州伪装自己、苦苦支撑的,不只有谢氏,还有你!她连梦中都在期盼要嫁给你!”
顾云轼一脸不屑,目光投向窗外眼中落下几滴泪:
“姜琬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会为了一时的年少轻狂而背弃整个家族!迎娶谢语,不止我会万劫不复,我们整个顾家也将毁于一旦!”
姜琬宜难以置信,这还是谢语口中那个重情重义、生死不弃的顾云轼吗?
她失望至极,替谢语这么多年的等待感到不值,她站在顾云轼面前,冲着顾云轼声嘶力竭地呐喊:
“顾云轼,你就是个懦夫!你根本配不上我的阿语。”
言罢,她便怒不可遏地拉着流烟冲出顾府,那阵势,惊得端着茶水正往院子走的澄让呆立当场。
“公子,你为何不给姜姑娘言明真相呢?”
澄让心疼自家公子总是徒劳无功、事与愿违,好处都给了别人,自家却总是受苦受累的那一个。
“她已经够痛苦了,我配不上她!”
顾云轼的眼泪,恰似晶莹剔透的明珠,缓缓地滑落于他那苍白如纸的脸颊。
那一滴滴闪烁着光芒的泪珠,宛如他心灵深处的一丝柔情,透露出他内心的无尽痛楚。
他听命于镇宁侯谢安烨,只身潜入安阳府的柳家军中刺探情报。
起初,由于他与谢询交往密切,安阳伯爵和柳将军对他略有不满。
然而,毕竟是自己的亲外孙和亲外甥,他们逐渐放下戒心,让顾云轼接触到更多的军务。
尤其是在柳晨阳与顾星华成亲后前往西山大营掌管军务,安阳伯与柳将军对他更加信任,他也因此向谢安烨传递了更多军中的情况,尽管这些信息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军备和粮草数量。
那时的他认为,也许外祖父和舅舅只是因为将后来的刘昭会嫁给了四皇子,并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举。
直到兄长顾云轩成亲之后,吏部尚书张尚书遭到弹劾,当年燕州保卫战中粮草未动、兵马先行的案子也逐渐浮出水面。
顾云轼欣喜若狂,以为此次若能查清真相,便可告慰战役中牺牲的将士的在天之灵,包括那些谢氏长辈。
或许经过这些事情,他也能够与谢语终成眷属。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命运隐藏着一个残酷至极的真相。
当他向外祖汇报训练情况时,趁着外祖和舅舅不在,他无意间看到了桌子上那封让安阳伯护送粮草的队伍延迟一些时日返回,然后再嫁祸给幽州李氏的密信。
信中的内容让他如遭雷击,而通信之人竟然是贵妃的弟弟、如今的京兆尹柳显和他自己的外祖安阳伯柳致。
柳显在信中还表明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旨意。
顾云轼大惊失色,心如刀绞,胸口犹如被重锤击打般疼痛,令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