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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回这口供上来。其实那么多人乱糟糟的口供,把他们理清楚了就知道那日晚间最后在铺子里的人就是厨娘、小厮二柱子、牛掌柜、罗娘子、罗娘子的大丫头银红。郑家大部分人在牛掌柜整理模子前都回了郑家宅子里,连郑平自己都是回了宅子里。那名叫柱子的小厮说:‘平常铺子里的人酉时吃完了晚饭都回家去,我是看铺子的,所以都是睡在铺子里头。我是戌时干完了前面的铺子的活就去后厨吃点东西,我路过仓库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牛掌柜就在里头。我还问掌柜要不要搭把手,牛掌柜说不用,他都弄好了,再检查一下就好了。平日我都是找厨房些剩下的馒头和菜。那日厨娘还在厨房里,灶头里的火都没熄掉,她还在灶上忙活。第二日不是有茶行大会么,往常都要请茶行们在我们铺子里吃个席面,谁叫我们老爷是茶行的经办呢。厨娘就给我下了碗面,还给我加了块大肉。我吃饱了,就去后头厢房里歇息了,我那厢房就在仓库的斜对面,谁往那里走我都能瞧见。中间就走过了厨娘和银红。厨娘平日没那么晚下过厨,熄了灶头火出来黑得不行,没一点亮光啥也看不见,愣是把我叫起来给她找灯笼,说她手里的火折子撑不了多久,我没找着铺子里的灯笼,就把我房里那个油灯借给她了。那银红更晚些,听到有人的声音就喊了一声谁啊,那银红就说是我,我给大娘子找些吃的,我就没管她。’
厨娘的口供里说到:‘我从厨房可以看到仓库,牛掌柜戌时出来后就回家了。他不是郑家下人,自己有屋子。每次都从厨房这边走到后门,那掌柜走到厨房才想起来没拿灯笼,还在厨房借灯笼点上才走的。时间也不会错,厨房有漏刻,我得瞧着时间上菜,绝对错不了。
那活特别多,往常我们酉时就忙完了,那日一直忙到戌时三刻,好多炖的菜、煮的菜都得提前弄好,不然可来不及。一直到我干完了活,熄掉了灶头里的火,确认火烛灭了,我再回房里睡觉。出厨房到时候伸手不见五指,又折回去拿了火折子,摸了半才找到厨子里那个折子,厨房就一个灯笼还被掌柜拿走了,还是二柱子把他房里的油灯借我,我才回的房。我走的时候大娘子二楼雅座房间的灯亮着,我还特意问了银红姑娘要不要做些吃的给娘子,银红说这会娘子吃不下,我说那我就息了灶,回屋睡觉了。’
再看看罗氏贴身大丫头的口供:‘戌时三刻的辰光,大娘子还没有歇下,因为第二日茶行大会很多活计要操持,所以弄得特别晚,大娘子说要吃夜点心,我就端了刚点好的茶汤去厨房,娘子晚间喜欢用一些清爽的茶泡饭。去厨房的路上经过仓库,我看了仓库的门是关上的,也没有动静。后来我看到厨房灶里火熄了,就拿了些做好的干点心回去,娘子就着茶水吃了些。一直到亥时一刻的时候,娘子才做完事,我们就回了宅子里歇下。”
再看看罗娘子的口供,这罗娘子说,‘第二日的茶行大会,要准备不少东西。吃完晚饭,相公就回家里书房整理文案,因为每年茶户大会结束以后茶户们都要聚在一起吃一顿饭,我得准备这顿饭食,这关系相公脸面,所以一直忙到戌时。后头有些饿了,刚好点了一盏茶,就叫银红去厨房做些个茶泡饭来垫垫。银红回来说灶头火熄了,她给我拿了点干点心,我吃了几口觉着累,就和银红回了宅子里。回去的时候,老爷还在书房里忙,我太累了,洗漱了以后就睡了。’
牛掌柜的口供想必你们看过很多次了,安影说到:“再读读你们看看:‘我从酉时忙到了戌时,中间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干完活就赶回家去。因为我不是郑家下人,也不住在郑家,我家在清远街那头。戌时不会错的,因为我路过厨房的时候觉着太黑了才想起没拿灯笼,问厨房借了灯笼,那就是戌时,厨娘可以给我作证。我出了门,在走在路上还遇到了巡逻的捕快,那晚上是6捕头,你们也可以去问问,我到家里已经快亥时了。我娘子做了面片汤,吃完我就歇下了。第二日一早去了铺子,把箱子装上马车就去了茶场。’”
苏哲点点头道:“这倒是有。口供看这么细也是本事。”
小抓耳挠腮道:“这口供我盯着审的,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口供和现场结合起来看,你就会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安影合上口供簿子说到:“我们去了郑家茶铺后院,厨房斜前方是仓库,所以厨娘说从灶台可以看到仓库的动静。厨房前头有一挡烟气的矮墙,边上还有一株桂花树,所以厨房的采光很不好。那几日都是连着阴雨,那又特别晚,原本可以借光线的仓库已经落锁,你看厨娘说什么,熄了灶头的火,出来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你再看牛掌柜路过厨房觉着黑才想起没拿灯笼。几人的话语前后都印证的上。反过来,你再看那银红和罗氏的口供,银红从二楼下来手里端着点好的茶汤,她怎么在厨房找的点心?”
小听到这里一拍大腿叫到:“我怎么没想到!手里端着茶汤,没法拿照亮的东西,那厨娘找火折子都摸了半,那银红怎么能找到什么点心。”
安影点头道:“所以最大的可能银红没有进过厨房,她去的是仓库。从二楼下来到仓库还可以借着二楼屋子里那点儿光。但是那二柱子听到声音喊了出来,银红不得不编个理由来,才有这么一出不合逻辑的方。”
小恍然大悟道:“那这么说来,罗娘子也是一伙的,她的口供明显是和银红对过。所以那晚银红进了仓库,把那小凤团模子塞进了箱子里。”
“是的。银红和罗娘子必定撒了谎。那晚她们合谋把下过毒的模子放回箱子里。”
那苏哲面色平静,手点着桌子说到:“这点先不考虑。你继续说。”
安影定了定神,说到:“这罗氏包袱里的东西看着奇奇怪怪,其实想明白了就很简单,这包袱里装的是换装用的。这罗氏准备换装逃跑。”
小惊道:“这小娘子居然敢自己跑?她胆子也太大了,那包袱里连过所文书都没有,她能跑哪里去?”
“小,你不是把她娘家的人都控制住了吗?带队人把她娘家几口都带回来,再把她娘家搜一搜。把银红和罗氏分开再审一审。”苏哲说道,又回头说道:“安小姐,你还有什么现的吗?”
安影摇摇头道:“目前只现这些,口供簿子我可以拿回去再看看吗?还有其他的口供我能不能也看看?我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啥事想不明白?”小拍了拍安影的肩膀:“你都把事情捋清楚了。现在就差毒从哪里来,然后为什么下毒,这把那罗氏和银红审一审才能明白,光靠想可不行。审人这个我在行,到时候把口供给你。”说罢便意识到啥,默默看了苏哲一眼,又讪笑着说到:“当然也要苏大人这里允许。”
安影笑着说到:“嗯,这几个问题就不是我可以靠口供想了。我也说不出哪里奇怪,等我回去慢慢想。这两日一下子知道太多事情,我得慢慢捋清楚。这好多事情就像一团缠在一起的丝线,得静下心来慢慢把线头抽出来。”
“这两日确实事情多了些。小你先送安小姐回家去,过几日我来找你。”苏哲起身说道。
安晓茹几人出了郑家宅邸的时候,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边上的侍卫前来禀报:“门口有一女子称是郑平之女,闹着要进这郑宅。”安晓茹从边门悄悄望去,一个身着色衣衫高挑女子正在门口大声嚷嚷,“你们是哪里官兵?我父亲到底犯了什么事?凭什么我不能进自己家里?”
小低声说道:“那女子好似就是郑平的长女,郑英。大概听说了她父亲被抓的事情所以过来。我过去说一声。”
小很快过去呵斥道:“郑平现在是湖州贡茶案的重要犯人,他家以及茶铺都由三司控制,任何人不得入内。”
被小一下喝住后,郑英没了声音,转身离去。